胤礽闻言先是诧异,而后微眯起了眸子,定定直视着他,许久,才问道:“原因呢?”
胤禟握紧了拳头:“二哥是皇太子,将来就是皇帝,追随您于臣弟有百利而无一害。”
胤礽嗤笑:“可惜你于爷却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胤禟身子一怔,随即手指深掐进手心:“好歹臣弟也是皇子,虽然现在还未入朝堂,却也是迟早的事情,臣弟就算再无用,将来总也能给太子爷您添一份助力,太子爷您又为何不愿接受?”
胤礽对他这话却是嗤之以鼻,喝过半盏茶,才慢悠悠道:“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爷?到底你是真向爷投诚还是担心爷会对付你额涅?才故意做这么一出给爷看?”
“不!不是!”胤禟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否认。
胤礽哂道:“是不是你自个心里明白,不过爷提醒你了,爷若当真想要对付你额涅,凭你一个光头阿哥的投诚,似乎分量还差了些。”
“臣弟会劝得五哥与臣弟一块,一心一意只向着太子爷您。”胤禟咬着牙说道。
胤礽闻言勾起嘴角,终于是笑了:“你这话说错了,九弟,你们要一心一意向着地那个该是汗阿玛才对。”
胤禟很知趣地又添上一句:“臣弟与五哥会一心一意向着汗阿玛和太子二哥您。”
胤礽微挑起眉,这个小鬼还当真有些意思,也是了,都是宫里长大的,哪个又会是真的单纯无知。
“这话倒还算像样……”
胤禟见胤礽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请求,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袖子底下的手却不由得握得更紧。
胤礽没兴趣再说,挥挥手让之退了下去,胤禟也不敢再打搅,这就告退了,临出门前,却又被胤礽叫住。
胤礽看着他,嘴角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九弟,你来找爷说这些,应当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胤禟一愣,随即讪笑:“二哥,您在说什么呢?”
“爷是还没说什么呢,你又心虚什么?”胤礽反问,话是这么说,但胤禟的反应已经让胤礽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这个九弟,来找他投诚,不光是不想他出手对付郭络罗氏,也是故意想给郭络罗氏难堪,郭络罗氏最疼宠的就是他,为了他不惜牺牲胤禌的命来对付胤礽,而胤禟偏偏就要向胤礽投诚,这便是他要报复郭络罗氏的方式。
但于胤礽来说,他是无所谓的,既然胤禟说以后要追随着他,却也让他觉得颇为新鲜,他却也不置可否,只走着看吧。
胤禟前脚走了,胤禔后脚就来,见了胤礽连问安也给省了,只焦急问道:“我听人说你去给皇上请安了?你还好吧?”
胤礽失笑:“大哥,爷不过去给汗阿玛请安而已,你还怕他吃了爷不成?”
“不是……”胤禔略有尴尬,他只是怕胤礽又跟康熙起了冲突而已,既然胤礽这么说那就是无事了。
胤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然后靠到了他身上去,胤禔受用地顺势揽住了他的腰,心想着这段时日胤礽对他的态度倒是主动了许多,他这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说起来却是因胤礽的祸他得了福,怎么算起来似乎都是占了便宜了。
“我方才看到老九从你这里出去,他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与爷联络联络兄弟感情而已。”
“……”
这话胤禔自然是不信,而胤礽显然是不想说,于是他也不再问,又见胤礽柔顺地靠在自己怀里,不由得心思荡漾起来,捧起胤礽的脸就亲了上去。
胤礽眼睫扇动了一下,笑着张开唇,热切地回应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爷终于是挖了八爷党铁三角的一角了╮(╯▽╰)╭
☆、挖坑
康熙得的病当真就是疟疾,病来如山倒,一众太医束手无策,急得差点上吊抹脖子。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胤礽则又一次带着那洋人医师卢依道来见了康熙,加上白晋和张诚两个的极力举荐,康熙终于是同意了试用他们进贡上的西洋药。
不巧的是,太子爷带着人几个洋人来给康熙诊断的时候正逢众宫妃包括郭络罗氏也在,郭络罗氏一听胤礽劝康熙用西洋药,当即跪了下去,道:“皇上请慎重,上回小九就是用了这个洋人的药,最后一只耳朵却不好使了,奴才以为他们的东西实在是靠不住,还请皇上不要轻易尝试。”
躺在病榻上的康熙听了这话多少是有些动摇,眼里也浮起了犹豫之色,那卢依道并非清廷官员,自然不懂宫里那些复杂的规矩,一听郭络罗氏这么说,便不悦反驳道:“娘娘,您不能这么说,上回九阿哥的一只耳朵会不好了是因为您不让我继续医治,原本只要再用上两日的药他定能痊愈,是您……”
“放肆!”郭络罗氏怒喝,激动打断了他:“我与皇上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胤礽冷哂了一声,懒得理搬弄是非的郭络罗氏,对康熙道:“汗阿玛若是不放心,找个人试试便是了。”
康熙皱起眉,正要说什么,胤礽已经从卢依道手里接过了药罐,当着康熙的面打开,倒了一大口进自己嘴里,康熙愕然,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胤礽便已经将之给吞进了肚里,之后一抹嘴唇道:“汗阿玛病了,儿臣也忧心不已,却也决计不敢轻易听信旁门左道之言弄些于汗阿玛不利的东西来哄骗汗阿玛,这药儿臣替汗阿玛试过了,汗阿玛大可放心,即使没有用也出不了岔子,权当是一试了。”
“你也太胡闹了,”康熙斥责着,眼里却带上了几分动容:“罢了罢了,药给朕。”
“皇上!”
郭络罗氏还想阻拦,康熙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接过药去,在众人担忧的目光注视下喝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太子一人留下就行。”
康熙下了命令,郭络罗氏不甘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到底是跪安跟着其他人一块退下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胤礽道:“汗阿玛,您这病,这药得连着用几日才能痊愈,您可万不能过后又断了。”
“朕知道。”
康熙对西洋医学并非完全不了解,也听这些传教士说过不少,所以之前才会同意用到胤禟身上,不过轮上他自己,到底也还是心中犹豫,但方才胤礽以身试药的举动,着实是给了他不小的心理上的冲击的,这便又隐隐觉得,自己之前对他似乎太苛刻了一点。
“不过你以后也别做方才那样的事情了,要试药,这一屋子的人,哪一个不能给朕试,何必要你来。”
胤礽淡然回道:“儿臣也是心急,想汗阿玛早点好起来而已。”
郭络罗氏回了观澜榭去,一进屋就气得顺手砸了桌边的茶盏,胤禟冷眼看着她的举动,先头在康熙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了,忍不住就开口嘲道:“汗阿玛就算与太子二哥生了嫌隙,到底最亲近的人还是二哥,二哥只要稍一表现,照样圣宠不怠,额涅是打错算盘了。”
郭络罗氏恨得牙儿痒,确实,那日没把胤礽跪死或者跪出个好歹来,她其实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