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们说这些做什么!”
这两个昭仪自从入宫,仗着年轻美貌,迷得乾元帝五迷三道的,整个后宫都失宠,这 倒也是罢了,然而四公主却看不惯这两个不过是昭仪,却跟贵妃似的架势,况这两个嚣张 起来,连淑妃都很不放在眼里,如今叫夷安不过几句话竟叫她俩都说不出话来,不由欢喜 起来,抓着夷安就走,走了几步,见后头传来了细细的委屈的哭声,便小声与一脸无聊的 夷安兴奋地说道,“你真厉害!”
“不过是这两个太没有用了些。”夷安不以为意地说道。
“从前,她们还对母妃不敬呢,母妃有身份,不好与她们计较,很吃了些委屈。”四 公主继续说道。
“下一回,淑妃娘娘也不必计较。”夷安一笑,在四公主看过来的时候,笑嘻嘻地说 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咱们只慢慢儿地瞧着,她们自个儿往死路上奔呢。”
真以为薛皇后心胸宽阔?不过是闲来看着这点子热闹罢了,哪一天她那姑祖母觉得无 趣了,这姐妹俩,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后宫。
第54章
况就是眼下,三人成虎,这姐妹俩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左右今日与华昭仪的话,是高抬了薛皇后的体面,与薛皇后无碍,不过叫乾元帝心里 知道了,这心情是个什么,就不好说了。
若不是乾元帝与薛皇后势同水火,夷安寻常也不会这么干。
微微敛目,夷安看都不看后头那两个女子,只与四公主在御花园玩耍了一会儿,待薛 皇后下朝,这才往薛皇后的宫中去了。
这短短的半日,夷安对四公主的称呼已经到了“长宁”这样的闺名,如今唤起来,想 到自己的封号,竟觉得有几分缘分。
两个女孩儿嘻嘻哈哈地折了嫩柳到了薛皇后的宫里头,却听见里头有些哀求的熟悉哭 声,对视了一眼,夷安见前头领路的宫人并不在意地带着自己进去,也不以为意地跟着, 一进其中,却见里头正跪着两个青年男女,其中一个正是昨夜里哭哭啼啼六神无主的大公 主,另一个却是面容俊美,身姿欣长的青年,这青年伏在脸色冷淡的薛皇后的面前,浑身 发抖,口中不住地哀求什么。
那个该是大驸马淮阳侯了,夷安看了看,果然容色俊美,不过想到这家伙不干人事儿 ,不由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儿。
“这是做什么?”四公主拉过一旁的宫人问道。
“你不必求了。”薛皇后此时淡淡地说道。
她看着面前恭敬的大驸马,面上露出一丝讥讽,冷冷地说道,“本宫信任你,将大公 主赐到淮阳侯府,你们全家,将本宫当傻子耍,嗯?”
这漫不经心的话,叫大驸马脸色惨白,却只低着头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 错,求娘娘,放过微臣的弟弟。”
昨日里大公主回来,大驸马就知道不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与温柔好好儿地哄了哄这 公主,没想到竟是晴天霹雳,听到了那样的结果,本是想今日进宫跪在薛皇后面前哀求, 没有想到皇后动辄雷霆,今日就由吏部下旨升了弟弟的官位,之后往蜀地去了。
想到蜀地民风彪悍,大驸马已经双腿发软。
“再与本宫说一个字,你去陪他。”薛皇后实在不耐烦这些,见大公主目光闪烁,不 由问道,“还有什么?”
“求母后饶了二弟吧!”大公主满脸是泪,与骤然感动地看着她的大驸马对视了一眼 ,眼神交缠之中,竟被夫君的真心感动了,给脸色冷漠的薛皇后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 “驸马都与女儿说了,如此都是迫不得已,他的心里,还是我最重要的。”
见薛皇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自己,其中的陌生竟叫大公主打了一个寒战,然 而感觉到大驸马握住自己的手上传来的力量,她便哭着叫道,“女儿从前竟不知道,蜀地 是那样的地方!这,这也是太狠毒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惊恐的眼神去看后头悠然而入的夷安,心中生出恐惧来。
她本以为夷安只是送了驸马的弟弟出京吃点儿苦头,却没想到叫驸马一说,竟仿佛是 置小叔子与死地!
这做人的心肠,怎么能这样狠毒?
“大皇姐!”四公主脸色一变。
从前大公主的仓皇无助还在眼前,如今竟换了模样,翻脸相对,竟叫四公主觉得自己 不认得面前的姐姐了。
夷安一心为她打算,可是她这明摆着反咬了一口,如此她们夫妻倒好了,可是淮阳侯 府与夷安家的平阳侯府,岂不是就此结怨?
为人怎么可以这样?
竟是小人!
夷安呵地一声笑了,上前稳稳地给薛皇后请安,转头看了一眼面露不忿的大公主,挑 了挑眉,目光落在抬眼看她,目光闪烁的大驸马的身上。
亏了她素来走一步往前看三步,不然,大公主可坑她坑得好了。
薛皇后见夷安脸上笑意轻柔,完全不见怨愤,眼里就闪过满意之色,目光落在大公主 的身上,却再无慈爱。
“你将本宫的心,扔在地上叫人踩。”薛皇后只说了这一句,竟霍然起身,头也不回 地走了。
这样漠然地走了,大公主就惊慌了起来。
若是小叔子回不来,她夫君日日伤感,还如何能与她在一起快活呢?心中恐惧,大公 主看见正悠闲地坐在一旁与四公主编手边嫩柳的夷安,有些愧疚,然而想到驸马,却还是 硬起了心肠指着夷安埋怨道,“你的心肠,这也太狠了!”
“公主这话,我不明白。”反复无常的小人,夷安见得多了,如今只含笑看着大公主 ,微笑了一笑,懵懂不解地问道,“难道我在宫中,冲撞了公主?”
年少的女孩儿笑得天真可爱,然而大驸马想到妻子口中的手段,身上竟生出了不寒而 栗来。
平阳侯有女如此,真是不能小看!
大公主浑然不觉,只指责道,“不是你与母后进言,二弟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转头与脸上青白交替,目中复杂无比的大驸马悲切道,“都是她!夫君,我是无心 ,被她蛊惑的!”
“大皇姐说这话,实在叫我不耻!”四公主被姐姐的做派恶心坏了,起身大声道,“ 昨日种种都还在我的眼前!大皇姐昨儿如何伤心困苦?如何哀求母后?如何与夷安求计? 为何今日,竟能翻脸无情?!”
见大公主说不出话来,她便冷笑道,“昨日夷安说了些,然而这都是大皇姐您允了的 ,是您自己要送人往蜀地去!怎么到了今日,就是夷安之过?她一片心都是为了你,你就 是这样待真心为你之人?!”
种种质问,只叫大公主说不出话来。
“公主反复,在所难免。”夷安却只含笑温声道,“不过,我是哪个牌位上的人呢? 不过是随口笑言罢了,公主当了真,求了姑祖母。姑祖母爱惜你,不忍拒绝,就算知道不 妥,到底全了你的心愿,如今竟成了我与姑祖母之过?”
她叹气道,“到底驸马在眼前,公主不好说些什么,罢了,这罪,只我领了也就完了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大驸马淮阳侯的身上,微笑道,“确实是我,送了贵府二爷往蜀地 去,又如何呢?”
淮阳侯握了握手,眯起了眼睛。
“驸马都听到了?”大公主见夷安“认罪”,顿时喜笑颜开。
“平阳侯府在京中浅薄……”夷安叹息了一声,却不再多说。
淮阳侯挥开大公主的手,闭目许久,不甘心地往薛皇后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了怡 然自得的夷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你这是要与淮阳侯府结怨?!”四公主见皇姐匆匆地跟着走了,不由急声道,“你 还知道你们家在京中浅薄么?!淮阳侯府在本朝已经百年,这是有数的勋贵之家,你这是 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