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丫头连连点头,又赶紧补了一句,“哦,人已经救下来了。”
这种机密消息,可不是轻易能够传出来的。
邵景烨为人处事通透圆滑,知道这是人家费了一番力气,才打探出来的。当即夸奖了她几句,摸了二两银子赏给丫头,“辛苦你了,去罢。”然后只跟妻子说西院有事,嘱咐她照顾好女儿,在屋里等信儿,自己披了衣服去了母亲那边。
而此刻,西院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荣氏在里屋搂着女儿大哭,又愤恨的骂,“庆王府怎么了?了不得啊!若是逼死了我的女儿,我就上京去告御状!告他们强占民女逼人致死!”
邵彤云又是发抖,又是哭,像是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
“行了,行了!”邵元亨喝斥道:“别嚷嚷!嚷嚷就能解决问题吗?”心里暗暗啐骂妻子,――还上京告御状呢?只怕她人还没有走出江都地界,就香消玉殒了。
庆王算不上是心狠手辣的人,大郡王也不是,三郡王庶出又不成器,五郡王庶出且年纪太小,可是……,还有一个年轻有为、手段果敢的四郡王啊!除了他,庆王府养了多年的幕僚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人去告御状,说庆王府的不是?绝无可能。
只不过心里也是满满怨恨,这一次……,庆王府真是做得太绝了。
说什么彤云是亲戚家的姑娘,不便做妾。竟然让邵家自个儿挑一家合适人家,到时候庆王府保婚,让彤云去做正正经经的平头夫妻!也就是说,庆王府不要彤云,做妾都不要!只肯答应依仗王府的权势,压制男方,给彤云保一门婚事。
这像话吗?这还是人话吗?!彤云可是被大郡王占了身子啊!
眼下彤云毁了清白,失了贞,哪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啊?便是畏惧庆王府的势力,勉强娶了,心里肯定也是解不开的疙瘩,一辈子都是怨偶。
☆、第32章 亲事
一夜过去,荣氏仿佛被摧残得老了十岁。
昨儿她彻夜未眠,也不敢眠。
“彤云。”荣氏守在女儿床边,不住落泪,“你怎么能想不开呢?若是你有个山高水低的,岂不是要摘了娘的心吗?可怜我,半生就得你和景钰两滴骨血。”
“娘,我头疼。”邵彤云声音淡淡,透出一抹厌烦之意,“你哭了一晚上,你不嫌累,我还嫌吵得慌呢。”
荣氏闻言一愕。
女儿失了清白之身,又被庆王府拒绝做妾,接连两次巨大打击,加上昨夜她没有休息,心里烦躁肯定是在所难免。因而小声道:“那我不说话,陪着你。”
“不用。”邵彤云凉凉道:“让我自个儿静一静。”
荣氏面色迟疑,自己被女儿喝斥几句不要紧,就怕她……,小心翼翼道:“彤云,娘出去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啊。”
“放心吧。”邵彤云不哭不闹,冷静得简直有点不像话,“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那么大的气性,还会再去寻死觅活第二次。”声音讥诮,“弄得乱糟糟的,吵得大家都心里烦。”
荣氏想要解释,“彤云……”
阮妈妈在旁边抹脖子递眼色,示意先出去。
荣氏无奈,只得给她掖了掖被子,目光心疼的看了几眼方才离开。
邵彤云素白着一张俏脸,勾起嘴角,诡异的笑了笑。
哈哈……,真是可悲、可笑!
大郡王明明都说好要纳自己为妾的,居然又变卦了?是他觉得自己损他面子,所以后悔了?还是庆王妃那边不答应?仰或是表姐怕自己将来恨她,不肯让自己进门?若是前两者还罢了,毕竟外人,不心疼自己也没办法。
可若是表姐从中作梗呢?平日里说拿自己当亲姐妹看待,一到生死时刻,就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那也太凉薄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比表姐更凉薄,那人……,是父亲。
父亲为了邵家的生意,为了他的大计,不敢跟庆王府对抗还说得过去,可他竟然连仙蕙的一根毫毛都不动!因为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没了用处,……是弃子,所以只配得弃子的待遇。
他们……,全都心狠凉薄没有丝毫人情。
甚至就连母亲,除了昨天刚知道消息的时候,闹得厉害以外,之后翻来覆去都是劝解自己,希望自己乖乖听话妥协。
“事情已经至此,无力回天。”
“你放心,娘会用心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人物俊俏、性格好,配得上你的,将来给你准备厚厚的陪嫁,让婆家一辈子都仰仗着你,不敢怠慢。”
“你父亲现在一门心思要送仙蕙进宫,不肯动她,还警告我不要对仙蕙记恨,以免坏了邵家去京城的好路子。我听你父亲的口气,多半是有些疑心我们的,所以……,眼下不宜轻举妄动。”
“但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往后啊,你还和从前一样对你父亲,多撒撒娇,别为了仙蕙的事跟他赌气。你已经弄成这样了,若是再失了他的欢心,将来肯定更是寸步难行,甚至咱们西院的人都得跟着被冷落。”
“彤云……,娘求你,好歹想开一点儿罢。”
她劝来劝去,不就是担心自己得罪了父亲,会影响她在邵家的地位,影响将来景钰分家产吗?呵呵……,说什么好亲事?自己这个鬼样子会有好亲事?肯要一个残花败柳的男人,能是好男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自己不会再死了,绝不!!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让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曾经作践过自己的人,全都得到应有的悲惨下场!
邵彤云心中恨意滔天,但最终抵不过沉沉困意,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睡着,因为有如惊弓之鸟睡不安生,耳畔听得动静,就忽地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无力的侧了侧首,看见兄弟邵景钰站在床边,不知道几时来的,也不知道进来有多久了。
“姐姐。”邵景钰正是半大小子的年纪,在抽条,身量细细长长的,显得脑袋和眼睛都特别大。他的大眼里闪着疑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看娘守着你哭了一夜,难不成是很要紧的……”语气迟疑,“姐姐,你不会是得了重症吧?”
邵彤云轻嘲,自己得了残花败柳的绝症。
“姐姐?”邵景钰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弯了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越发迷惑不解,“没有发烧啊。”
发烧?邵彤云心下嘲讽更浓,母亲什么都没有告诉兄弟,一点点都没有,就算她担心那种事不堪,污秽了兄弟的耳朵,也可以说自己被仙蕙欺负了吧?可是她没有,因为在母亲的心里兄弟就是玉瓶儿,所以投鼠忌器。
“姐姐!”邵景钰有点不满,“你说话啊?我可是好心过来看你的。”
邵彤云的目光在兄弟脸上流连不定,心下思绪转得飞快,旋即开口,“你过来。”她声音虚弱,招了招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邵景钰赶忙俯身过去,“姐姐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