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蕙赶忙笑道:“王妃娘娘好东西见的多了,肯赏脸,那是我们姐妹的荣幸。再说今儿不仅给王妃娘娘添了不少乱,还给四郡王添了乱,我们正想做一双鞋子,报答王妃娘娘呢。”
庆王妃见她聪明伶俐,会说话,目光多了几分满意,“嗯,是个懂事的丫头。”
“母亲,既然已经无事,那儿子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高宸躬身行礼,再次朝着屏风那边客套了一句,“外面的戏马上就要开始,还请诸位夫人小姐尽兴观赏,恕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走到连廊尽头转弯时,回头看了一眼,――仙蕙?
要不是因为今儿是给侄儿过生,闹剧又发生在庆王府,担心落了王府体面,自己哪有耐心跟一群妇人周旋?算了,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冬日阳光清冽,给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染上一层寒霜,渐渐走远了。
而大厅里,已经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庆王妃领头说笑,大郡王妃和舞阳郡主等人跟着搭话,宾客女眷们更是纷纷捧场,尽是笑语喧哗。仿佛刚才的四郡王根本就没有来过,仙蕙没有被人误会,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很快时辰到了,大家皆是纷纷起身,你谦我让的往戏台子那边过去。
出了门,沈氏上前握住了小女儿的手,关切的看了一眼,“跟着娘。”心里有诸多话要说,眼下不方便,只能紧紧的把人带在身边。
明蕙和邵大奶奶到亦是一脸紧张,到现在……,心情还没缓过来呢。
好在之后一直平静无波。
入座看戏,戏班子演得还不错,有插科打诨的滑稽戏,也有热闹的武戏,还有唱词婉转的文戏,每一出戏都表演的颇为精彩。不过在今儿宾客们的心里,只怕还是仙蕙方才唱得那一出戏,要更精彩一些。
做为之前的主角,仙蕙这会儿老老实实的坐在姐姐身边,一语不发,眼睛盯着戏台子上面,心思有点恍恍惚惚的。正在走神之际,忽然间……,先前两次被人打量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她不动声色,然后猛地扭头看去,――还是之前那个中年妇人。
“这位妈妈……”她故意朝那妇人笑道:“替我拿一碟子酸梅罢。”
那中年妇人一语不发,扭头就走了。
仙蕙朝旁边的小丫头问道:“你知道那位妈妈是谁吗?”
小丫头摇头,“不认识。”
仙蕙心下有点奇怪,便是父亲和荣氏母女要把自己给卖了,找人来相看,那妇人又是如何认得自己的呢?她低头,看到身上绿白相间的十六幅湘水裙。再看看在场的小姐们,不是穿红,就是着紫,再不然也是杏色之类的娇嫩颜色。
自己打扮的好似一支碧绿新柳,独树一帜。
――原来如此。
不由轻嘲,这就是父亲特意给自己做新衣裳的原因吧?不由自嘲一笑。
等戏台子一散,今儿来赴宴的客人们便互相寒暄,互相客套,然后渐渐散了,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庆王府。
上了马车,走了一段儿,明蕙才敢低声说话,“天呐!今儿可真是要吓死我了。”忍不住搂住妹妹,“还好你反应机灵,好歹把金叶子的来历给解释清楚了。”
“没事了。”仙蕙拍了拍姐姐的手,心不在焉。
――真正的大事只怕还没有来临。
明蕙着恼道:“我真是没有想到,那位……”指了指邵彤云的马车,“她怎么能那么坏啊?若是在家里拌个嘴也还罢了。在外面,居然也不给你留一丁点儿脸面?要不是她有心让你难堪,又怎么会……”
“当心!”马车外面,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周围有人惊呼。
仙蕙听得那声音十分耳熟。
明蕙则是起先的心绪还没平复,又被吓了一回,更是惊魂不定,当即问道:“丁妈妈,外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妈妈回道:“有两位书生走路不当心,差点撞上马车。不过人没事,只是划烂了衣裳,两位小姐不用担心。”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有人接话道:“分明是你们马车忽然走歪了道儿,撞着了我的朋友,怎么说是我们走路不小心?”
那人声音醇厚,有一种斯文书生的儒雅气息。
仙蕙心下惊讶,真没想到,今儿居然会和姐夫宋文庭遇上?她很了解未来姐夫的性子,不是那种无赖,更不会撒谎骗人,于是朝外面说道:“妈妈,既然是咱们的马车走歪了道儿,划烂了人家的衣裳,那就给人赔个不是罢。”
丁妈妈有些迟疑,“二小姐……”
“算了。”外面宋文庭已经缓和了口气,“你们的马车也不是有心走歪的,我们没打算争执。”他顿了顿,“只是我朋友的袍子是新做的,被你们的马车刮烂了,须得赔他一件袍子。”
丁妈妈在邵府多年,随着邵府的势头水涨船高,不免也添了几分刁奴气息,哪里把两个文弱书生看在眼里?当即一声冷笑,“我说你们两个书呆子,好不识趣,我家小姐好言好语相让,你们反倒越发得寸进尺了。又要赔礼,又要赔衣服,我们还没找你们赔惊吓费呢。”
“你……”宋文庭被气得噎住。
“罢了,宋兄。”另外一人劝道:“破了就破了,回去找人缝一缝便罢。”他的声音和宋文庭不同,更清澈,更单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能勾勒出一个清瘦如竹的书生模样,“还是少与人口舌争执的好,我们走罢。”
是陆涧吗?仙蕙心口猛地一跳。
“不行!”宋文庭的性格里面,有几分固执,更有几分为朋友出头的仗义,“分明是他们不对,怎地还要我们忍气吞声?真是不讲道理。”
“哎哎……”丁妈妈不乐意了,“怎么说话来着?谁不讲理?来人,赶紧把这两个书呆子叉走。”骂了一句,“呸!好狗还不挡道呢。”
“丁妈妈!”仙蕙本来就是满心火气,更被丁妈妈乱骂姐夫火上浇油,斥道:“我的话,你不听了是吗?赶紧闭嘴!”
丁妈妈这才没了声音。
仙蕙心里又是上火,又是紧张,心口“砰砰砰”一阵乱跳,――那被划烂了袍子的年轻男子,到底是不是陆涧呢?鬼使神差的,她掀起一点车帘往外看去。
不偏不倚,正好撞上陆涧投来的清澈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高宸:“搞毛,抢我的戏份,嗯?大胆!(╯‵□′)╯︵┻━┻”
陆涧:“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