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玛丽是个善良的妇人,也是詹姆斯的母亲。四年前,他生下莱恩,在最无助的时候遇上玛丽和詹姆斯。这四年来,这对母子一直很照顾他和莱恩。艾文上班的时候,玛丽会帮他接莱恩,带莱恩睡觉。对这对母子,艾文只有感激。四年的相处,让他们变成了一家人。
詹姆斯是他的亲人,所以詹姆斯这个样子,艾文十分担忧。詹姆斯会经常失眠,艾文加班回来时常看到詹姆斯四处游荡,有时半夜起来,也会看到窗户外詹姆斯的身影。詹姆斯如同幽灵一般,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带着几分凄凉与惶惑。玛丽说过,詹姆斯以前有抑郁症,后来才渐渐好了起来。
“老毛病又犯了?一起喝点酒吧。”艾文建议道。
“你去睡吧,这么晚了,我随便走走。”詹姆斯越过了艾文,径直往外走去。
看着詹姆斯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艾文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是也不能扔下詹姆斯不管。艾文紧紧跟在了詹姆斯身后,随着他走走长长的街道,詹姆斯终于在一棵香樟树下停了下来。
詹姆斯靠着那树,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叼起一根烟道:“艾文,不用跟着我,你快去睡吧。”
黑暗中詹姆斯的背影格外单薄,似乎随时会被夜色吞没。
艾文靠着那树站着,看着詹姆斯吐出一个烟圈,突然开口道:“在来到克林姆斯的第一年,我也经常睡不着。我一直在忘记一个人,但是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然后变得越来越想他,思念到窒息的感觉,真的很恐怖,那时我真的觉得我快死了。后来就不敢睡觉了,经常会睁着眼睛到天亮。詹姆斯,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詹姆斯摇了摇头:“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四周都是黑暗一片,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站在那条路上,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以前我会吃安眠药,但是现在安眠药也没有用了。”
“那你为何要走出来,詹姆斯,你可以在原地坐下,调整呼吸,等着黑暗慢慢消失,再睁开眼睛,便是天亮了。”艾文认真道。
詹姆斯笑了:“艾文,你不是心理医生,你是老师,不用用教习学生的那一套来对付一个病人,没有用的。太晚了,回去吧。”
詹姆斯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回走去。艾文跟在他身后。黑暗的巷道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
詹姆斯在走向自己的房间前,突然问了艾文一句:“艾文,你刚刚说的梦里看见的那个人是莱恩的父亲吗?”
艾文点了点头:“其实是莱恩救了我,他让我走出了过去,真正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那你还爱他吗?”詹姆斯继续问道。
艾文摇了摇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也只有恨了。”
詹姆斯点了点头:“晚安。”说完,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
“晚安。”
艾文先是匆匆洗了一个澡,然后披着睡袍走到了玛丽的房门外。虽然他很想和莱恩一起睡,但是这么晚了,他不能吵醒玛丽和莱恩。艾文在房门外静静站了片刻,然后在手上印下一个吻,印在了房门上。
“宝贝,晚安。”艾文轻声道。
☆、第008章 莱恩(修)
艾文一直觉得,莱恩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支持他活了下来。莱恩就像一个小天使,洒下了圣洁的光辉,让艾文在一条死路里找到了出路。如果没有莱恩,那么艾文现在便是另一个詹姆斯,到了夜里,便如同游魂一般,在黑暗中游荡。
这一晚,艾文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许多年前的场景,那时的莱恩还是个婴儿,白白胖胖的模样,安静地躺在他怀中,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也是从那一刻起,艾文得到了救赎。
第二天一大早,艾文刚从睡梦中醒来,便听见小天使的声音。小家伙便这么闯入他的梦境,为艾文迎来了新的一天。
“爸爸,起床啦!”
艾文睁开双眼,就看见莱恩穿着小西装,头上戴着小棒球帽,站在床边,鼓着小脸,湛蓝的双眼正盯着艾文看着。
艾文伸出手,摸了摸莱恩的小脑袋,直到莱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小老头,艾文才放开他,起身洗漱完便抱着莱恩往外走去。
“艾文,来吃早餐!”玛丽叫道,一边将牛奶和面包端到饭桌上。五十岁的玛丽,身材有些发福,但是衣着和头发都收拾的一丝不苟。玛丽出生学者家庭,具有良好的修养和学识,所以艾文很放心将莱恩交给玛丽。
“夫人,今天的早餐很棒。”艾文夸赞道。
玛丽露出一个笑:“艾文,你都还没开始吃呢,就夸奖我。”
艾文咬了一口面包,然后竖起了拇指:“吃起来味道更加棒。”
“艾文,女人不能夸,夸了就得意地找不回自己了。”詹姆斯插嘴道。
詹姆斯其实是一个十分漂亮的青年,亚麻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很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白天的詹姆斯和夜里的詹姆斯完全是截然不同,白天的他阳光,笑容很灿烂,是个十分开朗的青年。
“詹姆斯,我是你妈妈,你不能这么苛待我!”玛丽不满叫道。
“棒棒哒!”莱恩鼓着小嘴道,逗得玛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餐桌上一派和谐。莱恩才四岁,却格外独立,会自己去倒牛奶,然后拿自己吃的面包。小家伙吃相很好,小西装上一点面包屑都没有。
“宝贝真乖!”艾文在莱恩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笑着道。
莱恩咬了一口面包,待面包吞下去后,带着些得意道:“昨天埃达还要老师喂他吃饭!”
看着莱恩紧绷着小脸,一副‘快来夸我’的模样,艾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宝贝比埃达更加独立,是个好孩子。”
得了夸奖,莱恩满意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摸了摸自己圆滚滚得小肚子,开心道:“爸爸,宝宝吃饱了。”
吃完早餐后,艾文先送莱恩去了学校,看着莱恩走进了学校,才转身离去。
到达里斯顿大学的时候,恰好是九点半。十点钟的时候有一节艾文的课。艾文坐下后,便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艾文啊!”
艾文抬起头,便看见科林顶着一个大肚子,晃到了自己的面前,每说一句话,脸上的肉都会抖一抖。办公室里的人朝着艾文投来同情的目光。
“早上好。”艾文笑着道。
“早上好,艾文啊,昨天的资料录入的怎么样?新入学的学生就像是刚刚注入里斯顿大学的血液,所以他们的资料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是我们为所有里斯顿大学做的第一项服务,一定要做的好,做的及时。所以你可不能偷懒,不然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里斯顿大学效率这么低。”科林抖着脸上的肥肉道。
科林说得很严重,但是坐在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科林的故意刁难。新生入学资料不过是一个备档的过程,有需要的时候才进行查询,这与影响学校的名誉完全是两码事。
艾文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心里却将科林骂了一遍。
“艾文啊,你可别敷衍我,那资料录入完了吗?”科林眯着眼睛,双眼之中冒着一道精光。资料的量很大,所以一晚上很难完成。科林存心要看艾文的笑话。
艾文点了点头道:“录完了,您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