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女婿,一时间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后来上了去往灵水镇的小船,他还如同祥林嫂一般喋喋重复,“你父亲他可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他不像啊……”
“老爷子,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收拾好行李包袱回来的齐修述嗤笑一声插口进来。
他早就对自己那偏心偏到咯吱窝里的父亲死了心,因此说起话来也是丝毫不避讳,“以前人们没察觉是因为他隐藏的好,如今不过是东窗事发罢了。”
“修述!”齐修远不悦地扫了弟弟一眼。
“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二哥你瞪我做什么?”齐修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这个做父亲的既然做得出,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说得出口!”
“子不言父过,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没想到弟弟还敢顶嘴的齐修远神色一沉,既然警告他听不进去,扬手就要付诸于武力。
“相公!”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秦臻见齐修远想对小叔子动手连忙高声喝止。
秦母和齐练雯又是困惑又是担忧。
齐修远扬到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压低嗓门对齐修述又补了句,“等到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父虽然觉得亲家公这回行事实在是有碍观瞻,但还是同意自己女婿周正稳当的态度,不错,父亲再怎么糟糕也不是做儿子的能够随便评判的——更别提齐修述他还是个没有元核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呢。
一向对自己二哥尊敬有加的齐修述知道齐修远这回是真生气了,因此哪怕他心里还一拱一拱攒着火,也强压下满肚子的牢骚和愤慨,跑到船头吹冷风去了。
见他跑走大家也不管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年的中秋节上头——秦母兴奋的很,连说了好几回她特特亲自做了好几个月饼给女儿女婿回来吃,“都是和吉利词配套的,什么花开富贵啊,早生贵子啊,管保你吃了还想吃。”
齐练雯也配合的说她也用月饼模子拓了几个,不过没伯母和伯娘做得好。
秦臻被她们说得也起了兴致连说回去她也要亲自做上几个,到时候再让相公帮她画到纸上去裱好,以后年年中秋都能够拿出来赏玩。
“就你会指使人,女婿在外面辛苦了这么多天,你不体贴心疼人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儿的乱折腾他!”秦母嗔怪女儿。
秦臻佯装委屈的哀嚎出声,“阿娘,我真不是你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吗?你们怎么对自个儿女婿比对女儿还好?”
齐练雯捂着唇在旁边偷偷直乐。
秦母满头黑线的拿食指用力戳她额头,“真要可以捡的话,我一定会认真挑个好一点的,哪里会瞧得上你!”
秦臻听得委屈也被戳得委屈了,瘪着嘴撒娇似的扭头去看丈夫。
齐修远见状忙不迭地就奔过来解围,一副要把妻子捧上天还嫌不够的痴汉模样。
被女婿扔到一边的岳父大人看到这一幕嘴角就是狠狠一抽。
眨眼功夫就瞅见女婿挤过来的岳母大人看着这一幕却心里高兴面上无奈的以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对齐练雯半真半假地抱怨:“还真是什么锅就配什么盖,以前你嫂子在娘家,哪敢神气成这样!都是你二哥宠出来的坏脾气!”
“这是哥哥嫂嫂的福气。”知道秦母这是在口是心非的齐练雯自然不可能接茬,相反很是熟稔的捧了自家哥嫂一回。瞧那驾轻就熟的态势,可见不是一两回了。
齐修远夫妇默默看着秦母被齐练雯哄得眉开眼笑。
齐修远用欣慰语气说:“雯娘长大了,想必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没少用这样的方式宽岳父岳母的心。”
秦臻重重点头,“我们要好好的谢她。”
从清波县到灵水镇的风景哪怕看过不止一回也依然的让人难以忘怀……因为这是一条游子归家的水路。
出了清波县县城所在的水域,就进了灵水镇广赟江的地盘,沿途的渔民就有的变得熟悉起来了,偶尔还会有眼见着郡守和郡守夫人平安归来的渔民一个鲤鱼打挺纵跃到江里深处抱出一条鱼鳞闪闪发亮的大鱼往齐修远他们所在的船上扔,边扔边行礼,还多得是响应的人。
秦母看着这瞬间满甲板弄得人都没办法下脚的‘鱼地毯’,半开玩笑地说:“看来今晚中秋宴上的鱼是尽够了——待会回去就让厨娘赶紧做了端上来,你们也好些时候没吃这哪怕是整个清波县都赫赫有名的灵水鱼了吧。”
“是啊,太久没吃,我都想得慌了。”秦臻也不矫情,落落大方的承认,脑子里更是一连串有关鱼的菜谱名香喷喷滑嫩嫩地缓慢飘过去。
从来到秦臻身边就没再回岳父那儿的齐修远闻言嘴角勾出一个宠溺温柔的上翘弧度,“不止娘子想,为夫也一直都惦记着呢,今晚咱们夫妻俩就吃个痛快!”
秦臻闻自然是做出一副豪情万丈的模样,大力赞同响应。
夫妻俩在表完态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的就忍俊不禁的大笑出声。
齐练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仿佛默契天成的恩爱夫妻,眼底闪过浓浓的羡慕。
秦母慈爱地摸她的头,“以后我们的雯娘也会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好夫婿,像你哥哥嫂嫂一样幸福到白头的。”
已经懂得什么叫情愫暗萌生的娇俏女郎听着长辈对她未来的期许和祝福,忍不住霞飞双颊,羞红了一张如玉般清丽动人的芙蓉玉颜。
☆、第135章 中秋
古人有句话说得极好,近乡情更怯。
在外头几乎无时不刻不在惦记着家里的秦臻真上了岸,过了悬有‘灵水’两个古篆字的牌坊门又坐了马车,听着车声辘辘的压过好几座石拱桥,才到得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他们的家。
坐在马车里的秦臻掀帘目视着熟悉的几回梦里相逢的水乡旧居,乌凌凌的眸子里重新染上了些许水色。
只是这回还没等她悲春伤秋很是感慨一番,她的注意力已经尽数被那正在大门口等候着他们的一行人给吸引住了。
秦臻嘴唇哆嗦了下,当即就要跳下了马车,去抱她伯娘紧抱在怀里的小襁褓,她欢喜的厉害,整个人都要激动得哭出声来了。
齐修远见状,急忙去扶不管不顾的妻子,让她当心,不要一个趔趄摔到马车下面去。秦母也被女儿的举动吓了一跳,“贞娘,就是再想儿子,你也不能这么毛躁啊,真要是摔倒了,吓到孩子怎么办?”
秦臻虚心认错,眼睛却还一错不错的盯着齐云氏怀里的襁褓。
同样作为一个新生儿的母亲,齐云氏懂得侄媳妇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眼瞅着侄儿把侄媳妇从马车上踩着脚踏下来,就抱着孩子凑到他们夫妻俩个跟前去了。
“是个格外乖巧的孩子,一点都不认生,白天不管谁抱都不哭。”齐云氏把孩子交到秦臻手里,“刚让乳娘喂了奶还没多久,现在精神头正旺着呢,不信你瞧,哦哦哦……”齐云氏拿食指勾小家伙幼嫩粉粉,不停挥舞的小胖手和小胖腿,时不时地就软软地挠他一下,惹来他惊奇无比也快活无比的“呀呀”声。
“这些日子真的是辛苦伯娘了。”秦臻一脸感激,望着儿子的可爱小模样,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真正辛苦的是你阿爹阿娘他们,”齐云氏并不居功,“我和你大伯才过来多久,你可别瞧着念哥儿现在一副好说话的乖巧模样,等到睡觉的时候,他就只肯要姥爷姥姥了,其他人谁陪都不乐意,攥着个拳头就不停的哭。让人听得心都难受的缩成了一团。”
秦臻只是听齐云氏这样简单一形容,心里就难受的厉害,更遑论亲眼看他哭个止不住,因此连忙对自己的父母说着感谢的话。齐修远也和妻子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