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韧看着木代的侧脸,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顿了顿,他重重咳嗽了一下。
炎红砂回头看他。
罗韧说:“先进来吧。”
项思兰已经被曹严华和一万三扶睡到床上,大汗淋漓,头发都已经濡湿了,双目紧闭着昏迷不醒。
据说是途中痛晕过去了。
消毒瓶里,五个人的溶血还省下一些,罗韧说:“考虑到上次的情况,把血注入盛放凶简的水中,可能会出现一幅水影的。”
木代笑笑:“不会又是跟狗有关的水影吧?”
这几次,也总结出经验来了,最先出现的水影总是跟狗有关,而真正提示下一根凶简特征的图像,总会隔一段时间之后才隐现端倪,而且晦涩的几乎难以解读。
是否有关,试一下就知道了。
罗韧把消毒瓶的瓶口下倾,将剩下的血倒入盆中。
蕴红色的一滩,起初几乎将盆水染红,然后,变作了一丝丝的,在水里穿梭着的,极细的血丝。
和上一次血线只是在水面上排列出画的线条不同,这一次,那些血丝穿插编织着,自水底而起,或横或竖,或斜插。
一万三先看出玄虚来:“立体的?”
罗韧说:“管它是不是立体的,还不是一样看。”
也对。
画面渐渐清晰,漾在水波中,近在咫尺的逼真。
那是喜轿,吹打的送亲队伍,还有边上的房屋。
房屋的式样是老的,和上次看到的那幢宅子一样,距今至少有上百年。
两旁是看热闹的路人,捡鞭炮的孩子,中国民俗里,这应该是很常见的送嫁场景了。
而在送亲队伍的末尾……
木代轻吁了一口气,问罗韧:“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那是一条狗,蹲伏着,眼睛直直看着轿子远去的方向。
画面上,几乎所有人物,都是向着那喜轿去的,只有那条狗,在拥挤的人群之外,身周一片诡异的空洞和落寞。
再然后,那条狗的眼珠子,忽然向边上动了一下。
☆、【番外】
这一下子猝不及防,连罗韧都止不住心中一凛,木代和炎红砂几乎是同时后退一步,一万三头皮发麻之下,居然一把抓住了罗韧的胳膊。
只曹严华没动,半晌,他颤抖着回过头来,问罗韧:“小罗哥,刚刚那只狗专门……看了我一眼。”
刚刚那一幕的确心惊,但曹严华的反应也的确让他哭笑不得。
该怎么跟曹严华解释清楚呢,这就像看3d电影一样吧,你觉得那只狗是在看你,但实际上,所有的观众都这么觉得。
他说:“那只狗不是专门看了你一眼,每个人都被它看了……”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身后正传来呻吟和撑着手臂起床的声音。
项思兰醒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木代是最后一个回头的,甚至站的位置都偏后。
她听到罗韧问项思兰:“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对吧?”
项思兰动作吃力的,撑着床框想坐起来,然而只要稍微一动,胸口就痛的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与先前的狰狞狠戾不同,眼睛里多了很多警惕。
喉咙里咕隆了一声,含糊的说:“尼……孟……”
然后咳嗽,像在清嗓子,但努力之下,发出的还是怪异的声音,然后又痛的嘘气。
罗韧轻声说:“她现在不习惯说话,大概要缓两天。”
木代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忽然推开身前的罗韧,大步走到床前。
径直问她:“你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有个女儿,后来,你把她送到孤儿院去了?”
项思兰愣了一下,眉头狐疑地皱起,目光不定地打量着她。
木代说:“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也不方便点头,你只需要眨眼睛就行了,有,还是没有?”
项思兰还是不回答,木代咬住嘴唇,就那么盯着她。
罗韧上来,说:“木代,这件事不忙问……”
木代还是看项思兰:“有还是没有,眨下眼很难吗?”
项思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表情,眼睛随之眨了一下。
罗韧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