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去过,可怕在哪了?还不是好端端回来了?”
胖男生瑟缩似的抬眼:“人家说……”
他压低声音,脸色惶恐:“半夜的时候,耳朵贴在水泥台子上听,能听到心跳声,就像是里头有人……”
木代斜眼乜他,语气到位,神态表情也到位,不出演恐怖电影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平头骂骂咧咧的,手一扬,又要掴他。
木代说:“喂。”
她态度不耐烦,脸上写着赶人。
平头有点怵她,扬起的手改成揪,攥住胖男生的衣领往外一推:“走走走。”
一群人起身,踢踢踏踏往外走,有人把饭钱拍在桌子上。
阿弥陀佛,这一天好长,总算是可以收工了。
门外,胖男生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
平头男很瞧不起他,说:“鸡崽大点的胆子……”
胖男生极力为自己辩护:“真的,我还听说……”
他自己先打一个寒战:“人家说,那水泥台子里,陷着个女人,没有月亮的时候,她会穿红色的高跟鞋……”
平头男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滚犊子,没胆去就别整天屁颠屁颠跟着我们。”
……
木代觉得,自己和郑梨,大概是有代沟的。
终于收工,她精疲力尽地只想睡觉,郑梨居然还精神奕奕的,要去网吧。
木代追问,郑梨扭扭捏捏的:“我跟人约好了聊天……”
满脸绯红,对方大概是个适龄男子吧,网吧就在楼下隔壁,木代也并不担心她的安心:“那去吧,早去早回。”
郑梨应了一声,欢快地像出笼的小鸟。
没了郑梨,屋子里安静的让人不习惯,老旧的挂钟定点报时,丝毫不顾忌会扰人清梦。
响过三响的时候,郑梨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似乎怕吵了木代,又似乎有事想告诉她,在她枕边停了一会,耳语一样问:“木木姐,你醒着吗?”
没有声息,郑梨想,大概是睡着了吧。
刚转身,木代在身后问:“有事?”
郑梨吓的险些绊着。
回过头,木代已经撑着手臂坐起来了。
郑梨小心翼翼:“我吵着你了?”
木代说:“本来也睡不着,有事?”
郑梨说:“我去上网,帮你查了,你不是要找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吗?我帮你查了。”
木代啼笑皆非:这不是正确的路子吧。
果然,郑梨说,查到个关于红色高跟鞋女人的恐怖故事。
红色高跟鞋、绣花鞋等等,诸如此类,从来都是恐怖故事的烂熟梗,木代连听的兴致都没有。
她重新躺下,命令式的口气:“睡觉。”
郑梨没办法,草草洗漱,钻进被窝。
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闭上眼睛,全是网上看到的故事情节。
开始,她的确是聊天去的,但是那个叫“追风骑士”的男人发来一张自拍照之后,她就兴致全无了。
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对:长的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但是包了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干点什么好呢?
忽然想到:木木姐不是要找人吗?
于是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南田、红色高跟鞋。
出乎意料的,好多条搜索结果,标题都是一样的,可见是同样的内容被反复转载。
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对于这种恐怖话题,郑梨既害怕,又猎奇。
最终猎奇心理胜出,鼠标挪了又挪,还是点了进去。
里头提到了近二十年前,南田县修的一个雕塑。
按照当时的规划,这雕塑将汇通三条新修的马路,继往开来,象征着城市腾飞,所以雕的是匹昂首腾空的骏马,基座是厚重的水泥台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雕塑落成,领导班子对城市规划有了新的想法,中心城区南移,另外的马路接通省道,这里连带着周围区域完全破落,跌成了城乡结合部,就如同木代先前看到的,田埂上长稻禾,随时邂逅闲庭信步的大白鹅。
脑补的话,场景凄凉而又诡异,破落的郊区地带,人烟稀少,偏偏伫立着这样一座跟周围环境完全不搭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