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鸦雀无声,女孩吓的脸色发白,拉着木代,似乎想把她往后拉,木代看了她一眼,说:“遇到我是你幸运啊。”
她一脚蹬住下铺跃起身子,那男人抬头看她,被她一个肩肘正撞在脖子里,痛的翻身就倒,木代落到他前头,俯身抓住他两个肩凹,沉肩坠气,居然把他拖动了。
像拖一口死猪。
她一直把他拖到前头,司机还在驾驶,轮班的另一个司机起身拦她:“干什么啊这是?”
木代说:“开门。”
驾驶的司机靠边停车,门一开,木代就把人踹下去了,又把门拉关上,说:“开车!”
司机说:“姑娘,你不能那么闹,那也是乘客啊。”
木代没理他,自己转身,一路往铺位走。
车子停了一会,那个男人在下头,一直不敢上车,过了会有乘客发脾气:“还走不走啊?”
起哄声中,轮班的司机偷偷把门开了些,那个男人瑟缩着上来,就蹲在门边,没再敢往里走。
车子又开动了。
车厢里慢慢恢复平静,木代手枕在脑后,看到一个怯生生靠近的身影。
走近了,看到是那个女孩,拎着随身的大包小包,看了木代一眼,犹豫着在她铺位上坐下来,只坐小半个屁股。
再然后,她低下头,翻弄着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一个橘子。
她说:“你吃橘子啊。”
木代接过来,指甲划进橘皮,然后剥开,送了片橘肉进嘴里,甘甜,微酸,饱满的汁液舒缓味蕾。
女孩回头朝车门处看了看,又朝木代挪近了些。
——“车子的终点站是南田,你也去南田?”
——“我本来在外头打工,我姑妈在南田开饭馆,让我去帮忙。”
——“我叫郑梨,香梨的梨。”
——“南田是个小地方,你去那干嘛啊?”
木代一直没说话,吃完一瓣又一瓣,橘子的清香在沉闷的空气里漫开。
郑梨想,她大概不会理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木代开口了。
她说:“我去找人。”
☆、103|第①章
夜深人静。
神棍站在鱼缸前头,撅着屁股,啧啧赞叹着看水中的凶简,也不知道他从哪搞了个放大镜来,时不时眯着眼睛凑在眼前,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学究。
说:“这是凤啊还是凰啊,你看这纹络,精细精细的,最好的工匠都雕不来呢。”
罗韧有点疲倦,雨已经小很多了,但还是淅淅沥沥个不停,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起了凉意。
神棍的造访,罗韧并没有太当回事,这个人总是咋咋呼呼,说他懂吧,总是满嘴推测,说他不懂吧,偏偏又讲的头头是道——跟他的名字一样,“神棍”,不好不信,又不好尽信。
罗韧说:“今晚你就在这住下吧,郑伯把楼下的客房收拾出来了,住不住随你,住多久也随你。没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他转身想走,神棍在后头叫他:“罗韧。”
有那么一会儿,罗韧觉得奇怪,但是不知道奇怪在哪——末了才反应过来。
神棍总是没个正经,一贯地叫他“小萝卜”,这好像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唤他。
语气还少有的郑重。
罗韧回头。
神棍拖了张椅子坐下,食指点着鱼缸的外壁:“渔线人偶、仙人指路、胭脂琥珀,三根了。”
是,三根了。
“有什么感觉没有?”
感觉?罗韧皱眉:这能有什么感觉?
神棍说:“你不能像拉磨的驴一样,抽一下才动一下,你得去想。”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两只手指的指尖抵到太阳穴上,一副要开动脑筋的样子。
罗韧又好气又好笑。
“你就从来没想过,这凶简是打哪来的,为什么是七根?为什么出现在你们找到的那些地方?为什么要害人?只是为了害人吗?还是有什么目的?收了它为什么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神棍像是忽然变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罗韧问:“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至少在想啊。”神棍屁股挪动着椅子,又把身子转向鱼缸。
罗韧听到他喃喃:“又不是打地鼠,出来一个打一个,这中间,总是要有联系的吧……”
也许吧,可是联系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