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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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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韧说:“你想太多了。”

他收起电话,深吸一口气,紧走几步跟上张叔。

心情还算平静,只是,并不舒服。

那种,一个人踽踽独行,全世界都泼来猜疑的、担忧的、隐瞒的、回避的水,哪怕是善意,也让人心灰的感觉。

踩着铺着厚厚暗花地毯的楼梯一路向上,边墙上挂着古今中外的人物肖像,弗洛伊德、荣格、维果茨基,大师们阴郁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无一例外的忧心忡忡。

让罗韧啼笑皆非的是,居然还有一副老子的画像,画像下头一行箴言。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转念一想,说的也没错,任何心理问题,大抵也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走到一扇华丽的双开门前头,张叔让罗韧等一下。

等就等,都已经到跟前,他并不急躁。

过了一会,张叔出来,领他进去。

屋子是暗色调,华丽,地毯很软也很厚,再细脆的东西摔上去也不担心损坏。

罗韧觉得这样的布置很好,人的心灵也是薄脆的,进入这样的环境会觉得安全稳妥。

大的豪华红木桌子,后头坐着一个儒雅着西服的中年男人,罗韧见过他的照片,何瑞华。

霍子红也在,坐在驼色的真皮随形沙发里,这种沙发广受客人欢迎,因它没有个性,没有形状,随着你的喜好变形迎合,贴合心意。

罗韧跟霍子红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出去散心那么久,未必真得到安宁,心又不是绵羊,换了块草地吃草就无欲无求。

打招呼的时候,他注意到,霍子红手上,掂了一盒老式录像带。

黑沉沉的盒子,对比而今的数据存储卡,显得庞大而笨重,但里头必然也锁了久不见光的秘密。

罗韧在另一张沙发里坐下,手边的台几上有事先倒好的茶水,张叔坐在靠近门的一张椅子上,水果袋搁在脚边,像排队等待就医的病人。

霍子红说:“这位何瑞华先生,八年前还在很有名的医院做医师,那时候,他就是木代的主治医生,后来,哪怕是自己出来做会所,也一直跟我们保持联系,一直跟着木代的病例。”

罗韧问:“一直?”

“一直。”

“木代知道吗?”

“不知道。”

罗韧的心稍稍揪了一下。

何瑞华说:“或者,你们先把八年前的事,跟这位罗先生说一下。”

嗯,八年前。

很值得玩味的数字,木代习武,八年。霍子红忽然举家搬到丽江,也是八年。

霍子红沉默了一会,有些事,她也不大去想的,人心有趋吉避凶的本性,有些事,总想自私地彻底丢弃。

而今要一点一滴还原,往事一点点抽丝,还没开口就压的她一颗心沉甸甸的。

“八年前,木代……十五岁,也还是个小姑娘,那时候,我收养她也有十来年了,木代很好,可爱开朗,也淘气促黠。”

“在班上有个好朋友,叫沈雯,两人除了睡觉,干什么都一起,闺蜜,死党,你怎么说都行。”

“有一天,发生了件事,其实起初看,也只是小事。”

红姨叹着气微笑,想着,也是命该如此,造化弄人。

那时候,有一部好莱坞大片上映,《博物馆奇妙夜》,木代和沈雯说好了一起去看,木代还提前买好了票。

可是到了那一天,却有了变卦。

沈雯说,父母不让她去,中考在即,吩咐她在家里好好温书。

木代当然不开心,临时找不到别的朋友,没人陪的话,她自己又不想去看,票钱也白扔了,怪舍不得的。

她自己想了个点子。

她背着书包去沈雯家里,敲门,迎着沈雯妈妈诧异的目光,说:“我找雯雯一起去补习啊。”

事先没串过话,沈雯一头雾水,只好支吾着任木代编。

木代说:“数学老师说,得了一套卷子,是中考出题的老师出的,押中考题的可能性大,所以小范围的,找了几个班级的尖子生,一起补习一下。”

沈雯妈妈没怀疑,心里还挺欣慰:木代和沈雯的学习都不错,是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有了好资料,优先给尖子生也是正常的。

出门的时候,沈雯妈妈叮嘱:“走大路,看着点车,要是补习的晚,打电话回来让妈妈去接啊。”

说到这里,霍子红停顿了一下。

罗韧低声问:“出事了是吗?”

“没去学校,走的是另一条路,因为电影快开演了,两个人又抄工地废楼,走了条很少人走的近路。”

罗韧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轻微收紧,即便早就知道已经过去了,听她描述,还是觉得压抑,为着那改变不了的悲剧。

霍子红深吸一口气,想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但欲速而不达,总觉得说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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