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她和罗韧一起去了?木代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抵啊抵啊,说不清是窃喜呢还是不好意思。
过了会罗韧过来,说:“走吧。”
好长的一段路,太阳渐渐落下,霞光把这一脉水路染成了黄金海岸,四围静静悄悄,只两人在沙滩上走,偶尔回头,看到身后那一串脚印,他和她的。
木代找话跟罗韧说。
“你很会玩刀吗?”
罗韧说:“是啊,罗小刀嘛。要对得起这个名号。”
“也是在菲律宾练的?”
罗韧摇头:“练刀很早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聘婷叫我小刀哥哥,我为了在她面前耍神气,在院子里练飞刀。”
他想起往事,忍俊不禁:“那时候我一练,满院的人跑个精光,我叔叔偶尔有事出来,都要举个锅盖当盾牌。还埋怨我说,罗小刀的刀子甩出去,他自己都找不到。”
木代也笑,当年当年,谁没有笨拙狼狈的当年啊。
又问:“你要跟我聊什么?”
罗韧说:“晚上说吧,吃饱了饭再说。”
木代心里没来由的一沉。
还要吃饱了饭再说,是怕她听了之后再也不想吃饭了吗?
罗韧在村里买了不少鱼虾,还有烧烤的钎子,又吩咐木代去杂货店买了饮料和零食,大包小包,很有些露营就餐的架势。
木代忍不住嘀咕:“今天发生那样的事,胆儿都吓没了,你倒是兴致还挺好的。”
罗韧回答:“习惯了,以前遇到凶险的事,又活了下来,觉得像是赚到,总要大肆庆祝一番,玩的都很疯,这里是条件跟不上,如果是从前……”
他没有说下去,脸上却不觉露出微笑,木代觉得,他可能又想起了那帮在石头上烤鱼片喝德啤的朋友吧,还有喜欢弹尤克里里的青木。
上次聊到这个话题时,罗韧沉默以对,木代也猜出可能是他不想提及的往事,忙岔开话题:“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
罗韧问她:“你觉得那只老蚌可怕吗?”
木代想了又想,迟疑着想点头,又摇了摇头。
开始觉得可怕,是因为面都没照一个,脑子里太多臆测的想象和未知,今天见识到了,虽然情势也凶险,但是知道了它有什么本事,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更何况,这次仓促间狭路相逢都能全身而退,下次,要是能做万全准备,指不定谁占上风呢。
在这种荒僻凶险的地方,居然能有一顿饕餮大餐,曹严华实在是喜出望外。
他自告奋勇,去到村子里拎了井水来洗鱼洗虾,又遍地拣柴,把篝火烧的旺旺。
天完全黑下来,炎红砂手上的串虾钎子在火堆上翻着滚儿,口味或许不佳,但香气四溢是真的,但即便是这样,都舒缓不了她的紧张心情。
她总忍不住回头去看海面。
——要是老蚌袭击我们怎么办啊?
——它会不会飞过来,像飞碟一样,嗖的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担心地拿手护住脖子,头缩的不能再缩。
木代觉得好笑:飞起来?血滴子吗?
罗韧说:“我们都知道,一只蚌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从根源去想,还是凶简作祟。”
炎红砂如坠云里雾里:“凶简是什么东西啊?”
曹严华也欲求不满:“那个老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倒是给我讲讲啊。”
很好,两个人都信息缺失也信息互补,于是几乎同时被踢出讨论,“交流”完了再回来。
这头,一万三担心极了。
如果还是附身,凶简到底是附在骨灰盒上还是老蚌身上呢?
罗韧说:“我对神棍说过的一句话印象很深刻,他说,凶简可能是活的,彼此之间说不定能互通讯息。”
“我们总以为凶简害怕金木水火土,会下意识避开这些。可是换个角度想,它其实也可以曲线救国的,我甚至怀疑……”
他忽然压低声音:“第一根凶简是直接从张光华身上附到刘树海身上的吗?有没有可能,在水底时,它离开张光华,附上了鱼虾,然后刘树海落水的时候,又通过鱼虾附到刘树海身上?”
不错,凶简在人死之后会离开,这一点在聘婷身上验证过,但它同时又怕水,这个时候,它需要可以在水里自如行动的媒介。
譬如鱼虾。
一万三想了想说:“可能还是我之前的思路受到局限,总觉得凶简只能附身在人身上,现在看来,它只是下意识要离开‘死’的东西,而只要是‘活’的,它都可以利用。”
木代噗嗤一笑:“那树也是活的,花花草草也是活的,它也可以附身这些咯。”
罗韧点头:“有可能。”
木代本意是打趣一万三,没想到罗韧居然认真以对,一时有些怔愣,鼻端忽然闻到焦味,一看,是自己钎子上的虾在火里烧焦了,赶紧举起来,凑到面前懊恼地看了又看。
不能吃了,上一个她烤的太生,咬了一口全吐了,这一次又太焦,成虾炭了。
罗韧从她手里把钎子接过来,把自己的递给她。
都是在烤虾,别人都是整头整尾穿了就烤,他不是,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把虾去了头,切了壳,挑了线,又用小餐刀在虾身剜了十字口,涂了油,抹了盐粒,时时转着,翻烤均匀,送过来给她时,白里微带金黄的虾肉向外微掀,才闻到味道,口水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