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低头扫了一眼,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她的心砰砰跳起来,伸手点了其中一张,放大,再放大。
薄雾蒙蒙,那是重庆的长江索道。
照片拍的是江景,正好把对面的缆车拍进镜头,江面上不可能有这样的取景角度,除非是,他自己恰好在另一辆缆车上。
手机的像素,没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拍清楚脸,但是,衣服可以看个大概。
尤其是那件依稀能看出是个大象头的打底t恤。
木代的头皮上好像有细小的火花,踮着脚尖,溜溜地一路跑过。
把手机还给罗韧的时候,她歪着脑袋,把罗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罗韧让她看的莫名其妙,问她:“怎么了?”
木代回了一个字:“哈。”
然后就扭头走了,不过心情很好,罗韧听出,她在哼调子,虽然那调子听起来,不过是哼哼哈哼哼哈哼哼哼哼哈。
木代想,没错的,那个人就是罗韧。
那一天,罗韧在对面,朝着她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她猛的一转头,抓住了曹严华。
而现在,她跟罗韧在一条船上,脖子上挂着他送的口哨,要一起去捉老蚌,至于曹胖胖,已经是她的徒弟了,整天跟前跟后地叫她:木代妹妹,木代小师父,木代妹妹小师父……
那时候,她可想不到事情会这么发展的。
船身轻晃了一下,终于在之前遇险的海域稳了下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五珠村,木代眯着眼睛去看,罗韧过来,递给她什么。
也是见过的,那个拇指超微型单筒望远镜。
木代把望远镜套在食指上,凑在眼前东看西看的,视线忽然转到海滩,兴奋地差点叫起来。
她的行李还在,那天,掠身上船的时候,她顺手把行李放在沙滩上了的。
很好,到目前为止,除了损失了手机,其它都还好。
转身时,一万三已经慢慢地往下放“水眼”了,其实通俗来看,就是能够往下放的铁链连着简易水下像机,怕相机的分量太轻,底下坠了个颇有分量的铁球,铁链穿过栏杆上临时假设的一个绞轮,便于控制距离和停顿。
罗韧在调电脑屏幕上的对接画面,提醒一万三先不急着下放,静止一下看成像效果。
慢慢的,画面就清晰了。
水下的世界,静的让人有灵魂出窍的错觉,罗韧点了点头:“继续吧。”
水眼一寸一寸地往下走。
所有人都凑在屏幕前面,随着深度的递进,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炎红砂眼睛紧盯屏幕,下意识抓住木代的胳膊,小小声的:“木代,下头会不会有鬼啊?”
不知道,整个地球,海洋占据四分之三,七十亿人口只在陆地纷纷扰扰,谁也不知道海里会有什么,即便有鬼,你也管不着。
炎红砂提前给大家打预防针:“我胆子小,我会叫的。”
尖叫也是舒缓紧张心情的一种方式,不过有个人现在不能叫……
木代暗搓搓把衣领里的哨子拎了出来。
水眼继续往下走。
罗韧渐渐觉得不对,看了一眼深度传送数字,问一万三:“这里虽然离村子有点远,到底也是近海,你从小在村里长大,这片海水里,没有鱼吗?”
水眼在水下,被那根铁链和铁球牵引,有时会以铁链为轴心作自由转动,也算是360度无死角观察,但是视线所及范围,没有看到活物。
不是说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吗,像个死寂的世界,鱼呢,虾呢,林林总总的浮游生物呢?
炎红砂喃喃:“这片海,好像是死的啊。”
一万三说:“我不知道,我记得那时候,海里很多鱼的。”
何止是鱼啊,他曾经往下扎过猛子,捞起过海星,还是蓝色的呢。
每个人都沉默。
水眼继续向下。
视线里越来越黑了,阳光照不到海底,一般500m以下全黑,罗韧又看了一眼深度传送数字,这里是近海的近海,可见度还勉强,深度估计也就200m左右,快到底了。
有飘渺的细长的什么忽然在镜头前掠过,炎红砂一声尖叫:“那……那……是什么?”
其它人没被画面吓到,倒是被她吓个半死。
一万三没好气:“叶藻。”
算是海草的一种,但种类繁多,叶子细长带状,随着海底流水的动向慢慢拂动,陡打出现,确实有几分妖形魔舞。
罗韧提醒一万三,再放链的时候分外小心,怕被叶藻缠上。
果然,再往下,叶藻就密了,一万三说:“这叶藻挺长,得有一两米吧,不过分分秒到底了,叶藻是长在海底的。”
刚说到这儿,画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圆不隆冬,泛着金属色泽,可能和水眼的镜头离的很近,一时间看不出是什么,而水眼又是通过搭在栏杆上的绞轮下水的,上下自如,但左右没法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