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夫人就知道婆婆会这么说,笑道:“娘您经验丰富,届时还要让您指点指点呢。”
曲潋坐在一旁倾听,并未插话,不免想到府里的二姑娘纪诗,想到纪诗那种似怨似恨的眼神,就有些头疼。
纪诗其实本性不坏,不过被镇国公夫人养歪了,然后一直没有掰回来,特别是自从阿尚满周岁那会儿,她单独跑去见沈勤一事,被纪二夫人拿来当众讽刺,纪诗整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变得阴沉了不少。
比起性子渐渐左了的纪诗,一母同胞的兄弟纪冲倒和平时差不多,行事也比纪诗聪明得多,他每日除了去上课外,便去给长辈请安,每逢休假时,还会主动去别庄给镇国公夫妻请安,十分规矩孝顺,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看在旁人眼里,便觉得他是个孝顺的,虽是庶出,却也没有什么刁难他的意思。
这对姐弟俩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仿佛智商都长在了纪冲身上了。
明年纪诗也要及笄了,到时候少不得要操心她的终身大事,镇国公夫人不在,可能这事情就要她这作大嫂的去忙活了。可瞧纪诗那模样,就算给她掏心掏肺的,她都不会领情。
晚上纪凛回来时,曲潋和他说话时,便说起了纪语和纪诗的婚事。
“二婶和姑母已有约定,待语妹妹及笄时就给她和沈表弟定亲,明年诗妹妹也及笄了,母亲不在,届时少不得我们做兄嫂的要给她相看。”曲潋说着,忍不住看他。
纪凛手中端着茶盏,神色煦和中透着些微的清淡,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见她盯着自己,便道:“没事,到时候将父亲叫回来让他自个去处理。”
曲潋听了差点忍不住喷笑,他这种“谁生的谁负责”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如今镇国公府谁不知道镇国公算是废了,一心守着妻子窝在别庄里,不理俗事,恐怕到时候将他叫回来,他自己也没主意,还不是要纪凛去折腾?
“诗妹妹的性子有些左,到时不管给她定了哪家,恐怕她心里都会有怨言,我可不趟这混水,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曲潋说得极不客气,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伪装的。
“行,那你就不理她。”纪凛朝她笑得温柔。
曲潋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并不介意自己这种不负责的推脱行为,顿时心花怒放,扑过去抱住他。
纪凛笑眯眯地接住她,将她纳入怀里。虽然孩子都生了一个,她有些行为依然很孩子气,特别是在他面前,对他一种毫不保留的信任依赖。可是他就吃这一套,恨不得她一生都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如此真性情,喜欢就表达出来,不必像那些贵夫人一样矜持而内敛。
曲潋腻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腰间悬挂着的小印,问道:“对了,我遇袭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官府已经将那些人都缉拿归案了,你不必担心。”他低头亲亲她的太阳穴。
“什么罪名?审出什么了?”曲潋紧接着问道。
纪凛想了想,说道:“有两个人死在牢里,其他的都是京城外的镇子里的地痞儿,平时不学无术,不过是被人当抢使罢了,对外的说法是他们喝醉了,不小心冲撞了镇国公府的车驾。”
曲潋马上坐了起来,诧异地道:“难不成死了两个人线索就断了?”
“嗯,官府是这么判的。”
曲潋整个人都不好了,鼓起腮帮子,怒道:“果然不能相信官府,那年炎有查出什么吗?”
“有查出一些,你不用担心。”
一听他这语气,便知道他不想告诉她了,曲潋扑过去,揪住他的脖子,“说吧说吧,这么憋着我心里难受,好歹是我自个受了罪,总得知道自己青天白日的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是吧?”
纪凛的目光移到她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上,将之轻轻握住,叹了口气道:“阿潋,并不是不告诉你,而是还不是时机,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听出他话里的慎重,曲潋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好吧,我相信你。”
纪凛脸上露出笑容,眼睛也因为笑意而变得温暖起来,整个人就如同打上柔光一般,无瑕而美好,但凡见过的人,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曲潋心花怒放,受不住美色就要扑过去亲他,谁知——
“娘!”
响亮的童声响起,然后是吧嗒吧嗒的声音从外面跑进来,曲潋差点吓得滑下炕,被纪凛眼疾手快地搂住。
小阿尚双手攀着门槛爬了进来,然后又冲过来,爬上脚踏,攀着高高的炕头瞅着他们。
“阿尚小宝贝,你去哪里野了?真是脏死了!”曲潋握住她的小爪子,让外头候着的丫鬟去端水过来给她清洗弄脏的小手,又给她洗了把脸,才将她抱到炕上来。
阿尚伸手就要父亲抱,坐在他怀里抱着她的小皮球,一下一下地戳着小皮球,发出噗噗的声音,笑得十分欢快。
曲潋忍不住摇头,让他们父女俩玩,她起身去让人准备晚膳。
翌日,纪凛休沐在家。
一大早的,吃完早膳时,趁着阿尚还没有起床来捣乱,纪凛便拿了干净的纱布和伤药给曲潋换药,边换边问道:“头还疼不疼?”
“不疼啦!”曲潋笑眯眯地道,“刚才你不是看了么,我都比平时还多吃了五个小笼包、一杯牛乳,胃口棒棒哒。”
前几天,因为脑震荡,使得她的胃口也不好,每天吃得比平时还要少了一倍多,纪凛十分焦急,觉得几天时间,她都瘦了一圈——曲潋坚决认为,那是他的错觉,才几天罢了,能看出什么来?
纪凛拉着她的手瞧了下伤口的愈合情况,虽然这点儿伤落在自己身上,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伤在她身上,却忍不住跟着抽疼起来。他小心地给她上了药,包扎好纱布。
曲潋笑盈盈地看着他,只要他看过来,就露出一个大大的脸笑,笑到最后,她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不过也没法子,她怕自己如果忍不住露出疼痛的模样,这人就要变脸,到时候她又要难受了。
上好了伤药,这时碧夏端来煎好的药,那股味道扑鼻而来,曲潋差点又要吐了。
虽然如今胃口好了,可也架不住连续喝了好五六天的药汁,都反胃了。
就在她困难地喝药时,下人来禀报,襄夷公主和靖远侯世子过来了,不仅有他们,还有景王府的管事嬷嬷和承恩伯府的人。
景王府的管事嬷嬷是代怀孕的曲沁来探望曲潋的,如今她怀着身子不能出门,只好每天都打发管事嬷嬷过来探望,而承恩伯府的人过来,应该是骆樱派过来了,只是如今她已经可以见客了,骆樱那性子急哄哄的,怎么不自己过来?
正想着,承恩伯府过来的嬷嬷满脸笑容地对曲潋道:“我们二少奶奶原是打算今日过来探望世子夫人的,谁知昨儿午时,二少奶奶身子不舒服,请了太医去把脉,原来是二少奶奶有喜了。”
曲潋听得乐了,“哎呀,原来是这样,这可是大喜事儿呢。”说着,就让人准备份贺礼,等会送去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的嬷嬷也是笑容满面,继续道:“二少奶奶原本还想亲自过来探望您的,可是二少爷见她害喜得厉害,便让奴婢过来给世子夫人请个安了。”说着,飞快地睃了曲潋一眼,见她面上并无不乐反而一副为骆樱有孕高兴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同时也知道自家二少奶奶和世子夫人的情份,那真是嫡亲的姐妹也不差了。
曲潋让碧夏将承恩伯府的嬷嬷送出去,顺便保证过些日子,她也会去承恩伯府探望骆樱之类的。
将景王府的管事嬷嬷也打发了后,襄夷公主幽幽地道:“真好啊,景王妃有身孕了,你的好姐妹也有身孕了,为什么我却没有呢?”
曲潋转头,看到襄夷公主那张怨妇脸,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安慰道:“孩子是看缘份的,许是你们的缘份还未到吧。”
“骗人!”襄夷公主可不是那种无知的小丫头,“这和缘份没关系,而是可以人为操作的!偏偏景王就是不肯帮我,我讨厌死他了!”
曲潋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想要孩子想疯了的姑娘,只得将她闺女叫过来。
襄夷公主抱着阿尚不撒手,抽着鼻子道:“阿潋,为什么别人要个孩子那么容易,我想要个孩子却那么难呢?竟然还有讨厌的人和我说,那么想要孩子,就让表哥和旁的女人生,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是我的孩子!呸!不是我生的,都不是!表哥敢和别人生,我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