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襄夷公主后,纪凛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对她道:“潋妹妹,我先送你回家吧。”
曲潋点头,见傍晚的气温降低了许多,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忙道:“你也进马车来吧。”
这么说的时候,曲潋根本没有什么羞耻感,可是当看到少年红了脸,她才反应过来,心里直想喊卧槽。她真的很单纯地关心他啊,什么孤男寡女的,她才十三岁,好不好?而且这是她男朋友好不好?
不过少年还是红着脸上车了,动作很帅气利索。
“好像天气变凉了。”曲潋怕他多想,解释道:“外面的风大,明明中午时太阳那么好,可是这会儿却有些凉,所以……”
纪凛微笑地倾听着,等她解释完后,温声道:“潋妹妹是不是觉得冷了?”说罢,便探手拉开马车车厢里的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件男式披风,他体贴地将之披在她身上。
曲潋:“……”算了,让他误会好了。
马车缓缓前行,等离开了靖远侯府巷子不远后,便渐渐地听到了街道上的人声。
曲潋觉得和他俩俩相对不说话十分尴尬,便鼓起劲儿来找话说,“纪哥哥,我觉得襄夷公主似乎有点儿……敬重你。”
纪凛一双清润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眼神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他,想要将心中的想法倾述出来。
等她说完,纪凛轻描淡写地道:“我和阿朗、公主小时候就认识了,以前只是在宫里见过面,并不怎么熟悉,后来有一年元宵灯会,我、阿朗、襄夷公主因为意外被人贩子掳走,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们才熟悉起来。”说罢,他又对她道:“襄夷公主要喊祖母一声姑祖母的,时常来府里玩,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你也知道,襄夷公主惦记着阿朗,我不过帮她掩饰了几回罢了。”
曲潋听着,笑道:“那可真是缘份了。”
他笑了下,却又摇头叹道:“这种缘份……不要也罢。”
“嗯?为什么?”曲潋歪着脑袋看他,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没有说,而且能让这个性格如此温和的少年说出“不要也罢”的话,看来这缘份还真是孽缘的多吧。
见她歪着脑袋的可爱样子,小小的一团,纪凛心中越发的柔软,伸手过去摸了下她的脑袋,见她没有拒绝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喜,不禁想要更多地碰触她,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她以为他是孟浪之人。
不过很快地,他便如愿了。
当马车突然摇晃起来,曲潋毫无防备之下身体往前扑,便被对面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拉住抱到了怀里。她再次闻到他身上那种清清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顿时心跳有些快。
“潋妹妹……”
曲潋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搂上人家的腰,竟然做了这么厚脸皮的事情,顿时有些窘迫,正尴尬地想要退开来时,马车停了。
纪凛脸上的笑容敛去,眸色有些沉,问道:“怎么回事?”
常山在外面回道:“世子,是一名醉汉突然从巷子口冲出来差点被车子撞到,没什么事情。”
听罢,纪凛微微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突然又听常山咦了一声。
“什么事?”
“世子,属下好像看到三爷了。”常山低声说道。
纪凛神色微凛,拍了拍曲潋的背,将她扶正后对她道:“潋妹妹,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可行?”
曲潋见他神色凛然,知定是有事情,忙点头,很是识大体地道:“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纪凛见她乖巧可人,脸色稍缓,多看了她一眼,方才下车。
曲潋撩起车窗的五彩锦缎帘子,发现马车此时就停在了一处街边,然后看到纪凛带着常山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她先前也听到了常山的话,心里琢磨着那“三爷”不知是不是纪三老爷。
淑宜大长公主共育有三儿一女,其中两个儿子和女儿俱已成亲,最小的儿子纪三老爷听闻今年不过二十,还未成亲,且常年不在京城,对外的说法是不喜拘束,在外游山玩水去了,一年难得回京一次,世人很少能见到他。
这一年,曲潋常进出镇国公府,和纪语也混得极熟了,从纪语那里知道,纪三老爷现在应该不在京城。
如果常山说的“三爷”真的是纪三老爷,那纪三老爷明明回京了,为何却不回家呢?
曲潋等了半个时辰,方见纪凛他们回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纪凛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明明是要送她回府的,却不想半途遇到事情,让她多等了半个时辰。
曲潋很是善解人意,并未怪罪,只道:“事情办完了么?”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又恢复一派的温煦淡然,也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将事情解决完。
“差不多了,潋妹妹不必担心。”
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曲潋体贴地没问。
等回到双茶胡同后,曲潋被丫鬟扶下马车,朝送她回来的纪凛致谢。
马车车帘放下,不再见曲潋的脸后,纪凛脸上的笑容变淡,曲起手指搭在膝盖上,皱着眉,眼里一片深思。
回到家后,曲潋很快便将这事情抛到脑后了。反正现在她还没嫁到镇国公府,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回来啦?”曲沁正在廊庑下逗着那只鹰,见妹妹回来,朝她微笑唤了一声。
曲潋走过来,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亲自去喂金乌,边喂边和姐姐说话,将今日陪襄夷公主去靖远侯府的事情说了,最后总结道:“襄夷公主看来是下了决心的了,听她的意思,宫里的太后和淑宜大长公主都被她说服了,怕是很快便能如愿了。”
曲沁回想了上辈子的事情,可惜那时候她嫁到五皇子府,整天防备着五皇子,日子过得步步艰难,整个人心力交瘁,无瑕他顾,等皇上给襄夷公主指婚的消息传来后,才知道她的归宿。
“希望如此吧。”
见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曲潋懒得再琢磨了,笑道:“姐姐,今儿出门前,我府里的管事说,泽堂嫂有身子了,可有这回事?”
“是啊,母亲说,过几日让我们带礼物去榆林胡同那儿探望,你近来应该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曲潋笑嘻嘻地保证道。
过了两天,曲潋随母亲、姐姐一起去了榆林胡同。
曲泽作为曲家长房嫡长子,婚事拖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着落,娶的是穆阁老的孙女,于今年六月初时完婚。当时去喝喜宴,曲潋差点没被热得汗流浃背,再看新娘子穿着那厚厚的嫁衣,第一次知道为何多数婚期都定在春秋两季了,除非真的是碰到和八字相合的好日子,才会选择夏天。
穆氏进门三个多月便怀上了,曲大太太高兴得不行,还没有坐稳胎,便忍不住和亲朋好友透声了,等坐稳胎后,怕是要宴请亲朋好友过府来聚聚。不过众人也能理解曲大太太的心情,毕竟长子都拖过二十岁了才成亲,曲大太太也是盼着抱孙子盼了好几年了。
今儿来曲家的人都是曲家的姻亲,极是热闹。
穆家的人也来了,曲潋和姐姐刚给在座的长辈们见礼时,便被穆夫人热情地拉住了手。
“明年便是二姑娘的婚期了吧?四姑娘呢?到时候我们可得来热闹热闹才行。”穆夫人笑着对季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