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微微一笑:“没有然后了。”
一众人目瞪口呆。
曹植这想法简直匪夷所思,别的不说,便只是写一封信告知刘璋,刘璋便能相信了?这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倘若一封书信有用,这天下何必打仗!
曹彰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便仿佛导火索,使得诸位武将也都大笑了起来。
而众谋臣却是,表情不一。
曹操瞥了曹彰一眼:“老三你笑的这么欢,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好计策了。”
曹彰大笑戛然而止,苦着脸看了一旁恍若未见的曹植,满面郁闷。
曹操却笑道:“看来文和已有对策了。”
贾诩躬身道:“刘璋本已惧怕主公,哪怕请刘备驻守葭萌,也不过仅为安心而已。主公需要的,不过一场战斗。”
曹操重复了一遍:“一场战斗?”
贾诩勾了勾唇角:“不错,一场摧枯拉朽的战斗,一场能打碎刘璋心中所有希望的战斗。然后,主公便应四公子所言,写一封信给刘璋。”
众人幡然大悟!
贾诩微笑愈深:“主公可以表示议和,抑或压迫。刘璋懦弱,必会考虑主公信中所言。一旦他考虑,此计成功一半。”
这个桥段,正是不久前对付马超时用过的。
昔日曹操亲自前往马超营地与韩遂闲谈一日,归去后又更改和书,引马超疑心离间两人,使其军心不稳;如今他写信与刘璋告知刘备野心,哪怕最终无法达到目的,刘璋与刘备之间也必有嫌隙。
彼时是因为马超多疑,因而纵然韩遂根本没有叛变,他也相信;现下刘备本有不轨之心,一旦刘璋派兵前往葭萌查证,两者间联盟难道还能继续么?
建安十六年九月,曹操命于禁、曹彰从侧翼偷袭巴东驻兵。益州万余兵马,被这三千骑兵杀得几乎片甲不留!而曹操领兵进夷陵,直面关羽、张飞等人。
久战,胜。曹操于是据夷陵,退守襄阳。
夷陵位于长江西陵峡畔,地扼渝鄂咽喉,上控巴夔,下引荆襄,地理位置上正巧处于巴东、南郡中间。
曹操此行,又令诸葛亮迷惑不已。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却难以想通。
令他明白的,是他听说曹操命使者前往成都,给刘璋递了一封信。
诸葛亮当下大悟。他即刻休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前往葭萌,交由刘备。
刘璋收到这一封信时,已是十月末了。
益州十月末的天气稍稍有些冷起来了,路边树叶也渐渐染上金黄。
自曹操出兵以来,刘璋寝食难安,不久前还得了风寒。他喝完了药,缓缓展开曹操送来的锦帛,倚在椅子里一字字看下去。
曹操信中大意如下:“季玉兄,前不久与你一战,侥幸获胜。如今益州富饶,天下谁人都想要。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益州地势虽然险要,攻克艰难,但无论我或者孙权,只要肯花点心思一点点深入益州,你城破是必然。既然一定要败,你还打什么呢?不如早点投降,免得劳民伤财啊!说起来你与我相交多年,岂能不知我曹操为人?你应当知晓,倘若我占据益州,一定会命你继续管理益州,只是收取兵权罢了。当然你不信我,也是自然的。但你不信归不信,又何必引狼入室呢?”
刘璋看到这里,面色骤然大变。他猛地合起锦帛,起身走了两步,再重新落座时,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曹操这一封的意思,表面上看是在提醒他,刘备有不轨之心,在为益州着想。然事实上刘璋一旦与刘备产生隔阂,益州最终也会落入曹操手中。
以如今大局来看,这一封信非但不能信,更应风淡云清以待,恍若未见才是真理。
但刘璋已做不到了。
不久之前他的死忠部将刘璝等人劝说他莫要太过轻信刘备,他认为他们杞人忧天;葭萌将士回报说刘备不出兵反而开始安抚百姓,他认为刘备是为了寻一个最佳时期将张鲁斩尽杀绝;然待到曹操来的这一封信,他已无法忽视心中不安了。
无论孙权曹操,皆是想要他的益州。而他引以为救星的刘备,同样在图谋他的领地。
——何其悲哀?!
曹操在最后道:“季玉兄你若是不信,自可派亲兵前去葭萌一看究竟。”
他身旁张松心下狐疑曹操到底写了什么,正要询问刘璋,却见刘璋挥手疲倦道:“张松,你先下去。”
张松躬身,缓缓退去。
刘璋瞧着他的背影,神色讳莫如深。
他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想据守益州不管天下风云,但他绝非一个蠢人,只是生错了时代。
曹操这些话,刘璋从不怀疑。哪怕曾经心生刘备能与他抵抗的希翼,也被这一场战斗摧毁了信心——仅以五千骑兵,几乎毫发无伤杀尽他万余兵马,这是何等的强盛?
他已绝望!
但曹操这一封信,又给了他无限希望。
他沉默许久,命人唤来刘璝。
十日之后,刘璝将葭萌之事上报刘璋。刘璋虽早有准备,但听闻此等消息,还是脸色惨白许久,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十二月初,曹操收到了来自刘璋的信,以及其麾下谋臣张松头颅。
信中言:若丞相令天子下令封我刘璋继续为益州牧,便与你结盟,击杀刘备于葭萌!
曹操大悦。
十二月初六,天子诏书未下,刘备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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