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和猫猫在一起差不多两年,从来就没有开口说过爱她,哪怕连句喜欢他也没有正儿八经表示过,在他看来,男女之间就是那么一回事,到年纪了,差不多了,就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呗,给自己孩子寻个身家还算清白的妈妈,找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仅此而已。
结果他和猫猫这事儿他今日居然闹成这样,还借酒装疯起来了,真的是跟他平素的画风太不相符了有没有?
也是因为他突然换了画风,所以许慕晴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就是程国兴,也觉得很棘手,两人一人扯他一只手,只能小声劝他:“要不先回去吧,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等晚些再好好跟人家说。”
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儿女的痴情戏码,程国兴和许慕晴十分的hold不住。
刘维铭却不理他们,不准上去他就坐在台阶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嚎,嚎得附近楼上人家纷纷亮起了灯,探出头来看稀奇,有不耐烦的还吼一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刘维铭正愁有气没地儿撒,于是蹬着脚丫子仰头回呛了一句:“干什么干什么,失恋了啊,不允许啊?!”
那小孩子的无赖样儿生生把许慕晴和程国兴都囧出了一脸血,面面相觑着正不晓得怎么办的时候,猫猫下楼来了。
看得出她是匆匆赶下来的,衣着简单,头发也只随便梳了一下,她板着脸端了一盆子水,冲许程二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然后对着无知无觉背对着坐在那儿的刘维铭,兜头就是一盆水浇了下来。
虽然是夏天,但这意外的洗澡礼还是让刘维铭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靠”了一声,有些艰难地扭过身去,醉酒让他的表情都有些呆滞,仰头看着猫猫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喊出一句:“猫猫……”
声气儿还可怜兮兮的,配合着他那落汤鸡的模样,真是让人没法直视。
猫猫却并不为他的惨样所动,只是就那么站在那儿,冷冷淡淡的问:“酒醒了吧?”
刘维铭忙不迭地点头。
“醒了那就回去吧,你都不像你了,又何必?”
说完,她旋身就要回去,刘维铭却踉跄着爬起来,一把扑过去抓住了猫猫一只胳膊:“猫猫,猫猫,我们再谈一谈好不好?你也知道的,那会儿我们都不冷静,都不冷静的情况下做的决定怎么能做数呢?”
“怎么不冷静了?我现在就很冷静了的。”
“那你要冷静的话,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嫁给别人,猫猫,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猫猫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只能无奈地任他揪着自己,说,“刘维铭,我知道那件事你并不算全错,但是,你就真有那么无辜吗?我说过,我不能原谅你不是因为你跳了别人的陷阱,而是你明明就知道,我不喜欢那个曲婉然,也不喜欢你和她有接触,你却偏偏应了她的约,去和她吃饭。你要是哪怕有一点点尊重我在乎我的意思,你会去吗?告诉我,你会去吗刘维铭?”
“我……”刘维铭语结了,向来伶牙俐齿的他,在猫猫的质问面前,说不出一句话。
猫猫也知道他无语后面真正的意思,因而后退一步,伤心地掰他的手:“你走吧,分手的事我想得很清楚了的,其实都这时候了,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早就后悔了的,后悔要去喜欢你,我们之间,隔着年纪,隔着世俗,也隔着很多很多个曲婉然,当初我催着你要求结婚,不是因为我年纪大了耗不起,而是我怕我会后悔,多丢人啊,我那么强求着一定要去喜欢你,结果却后悔了。所以你放心,我做这个决定其实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后悔了。”
“不,不,那都是假的,是你故意骗我的。”刘维铭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词,他抓着猫猫不肯松手,“你听我说,现在我发现了,我喜欢你的呀,我是喜欢你的呀猫猫。”
两人一边说一边你追我躲,没两下就退到了墙角,刘维铭话还没说完,双臂就已经将猫猫箍紧了,没头没脑就往她脸上亲去,浑忘了边上还有两只硕大的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电灯泡。
剧情怎么一下就又变了?
许慕晴忙转过脸去,清咳了一声。
程国兴也不太自在,回过身去说:“呃,要不我们先走吧?”
两人有志一同地往外面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呯”一声响,铜盆落地,然后就是噼哩啪啦的脚步声,一阵风又一阵风吹过,等他们回过神来时,猫猫和刘维铭已经一前一后奔出去了。
奔出去了!
这大晚上的,一个是衣着不算严整的单身女子,一个被淋了一身湿还醉着酒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酒鬼……
许慕晴觉得自己要疯了,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她有心想要随他们去,要闹就闹吧,好歹她先把人程国兴送回去再说。
结果才出了小区,都还没上车呢,那头刘维铭又奔了回来了,问她:“看到猫猫了吗?”
许慕晴:……
反正那天晚上许慕晴就是一刻也没消停就对了,找到猫猫以后,刘维铭的酒也终于醒得差不多了,猫猫也愿意和他再好好地,冷静地谈一谈了。
那时候都已经零晨三点半了,下半夜的月光好得出奇,刘维铭开着许慕晴的车,一路将他们带去了郊区的水库,然后拉着猫猫坐在堤岸上就着清风明月,听着虫鸣鸟叫开始他们两的再一次分手谈判。
刘维铭的神情有几分阴沉,于是许慕晴总担心他会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和程国兴两人站在车子旁边看着他们,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说我要不要把120的电话先拨好?或者110、119?如果跳河了的话我应该先拨哪一个啊?”
她是真的很认真在问的,程国兴闻言却“噗”地笑出了声,说:“没那么夸张。”
许慕晴摊摊手。
她是觉得今天的刘维铭挺夸张的。
程国兴笑笑:“人如果还能冲动,就说明自己还年轻,挺好的。”
许慕晴便也点头:“那倒是。”
像她,就绝对生不出这样冲动的心思,她现在做每一件事,都需要深思熟虑,然后一再地权衡利弊,年轻任性什么,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程国兴就看了她一眼:“你也还年轻。”
许慕晴也不分辩,只说:“谢谢。”一语双关,“今天晚上真的很麻烦你了。”
“没事。”程国兴摇摇头,又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两个人,“要不我们在车里等吧?”
夏天在城里面没什么温差,便是凌晨也热得人够呛,在这水库边倒是舒服,凉风习习的,空气也好,只是蚊子特别多。
许慕晴也看了看那边,点头。
两人钻进了车子里,她因为以前常要一个人跑远路,所以车里面东西备得倒挺齐的,有个小小的药箱子,里面风油精清凉油都有好几瓶。
她取了一瓶给程国兴,各自就着车内的灯光在裸露的皮肤上抹了抹,没一会,鼻端充溢的满满都是清清凉凉的味道,精神也随之一震。
无事可做,许慕晴就和程国兴谈起工作上的事,后者在这方面挺大方的,而且也肯教,他到底是实战经验丰富,见识也广,所以很容易就能指出她做的东西一些细节上的不足,还教她:“货架这东西,更新换代也挺快的,除了风格,还很讲究实用,所以你不防多去听一听基层那些人的意见,因为东西做出来,毕竟还要他们用的,有时候听得多了,指不定还能给你更新的灵感。”
许慕晴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的指点下,取笔在几处图纸上稍微改了改。
有事做了时间过得也快,程国兴善谈,许慕晴会捧,两人就这些东西居然也能聊得兴致颇浓,等到刘维铭和猫猫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恒信未来五年的发展都聊过了,正在谈以后什么样的产品可以更吸引人。
许慕晴很喜欢听程国兴那些通透的点评,于是趁机把自己想把蒋开的货架厂买下来的想法说了。
程国兴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这样做好还是不好,而是问:“许小姐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努力做这些事,到底纯粹只是想打败萧方舟,还是,想要自己好好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