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迫着将那苦水尽数吞咽下肚,顾婵心中委屈至极,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欺负虐待自己。
想睁眼看一看,眼皮像被糨糊黏住一般睁不开。
然而刑罚还没有结束,顾婵感觉到双脚被打开,生有薄茧的手指在自己大腿内侧摩挲,刺痛里带着丝丝凉意。
本能地,她拼命挣扎起来,四肢百骸却如同灌过铅,沉甸甸的,纹丝不动。
然而那手指一直不肯走,反复巡梭摩挲不停。
顾婵大骇,尖叫着,终于睁开双眼。
入目是帐篷的顶端,灰白帆布的暗纹随架木一同收缩,从四面八方汇集至最高一点。
她在梦境里流连太久,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竟想不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在。
顾婵尝试动了动身体,只觉全身软乏,散了架一般毫无气力,完全不能起身,她只好转动脖颈,四下打量。
左侧两步远的地方是秋香色阮烟罗配红木的四扇折屏。透过如烟似雾地布料能见到再数步之外是一套桌椅,桌案略显凌乱地堆放着书册纸张笔架等物,交椅上铺着白虎皮。椅后立有书架,地上铺着波斯织锦地毯……
她只醒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交谈。
“三日已过,还请先生尽快再施一次针。”
“老夫再观察半日,若明日仍旧如此,便安排在清晨时为王妃施针。”
顾婵听得出说话的人是韩拓和萧鹤年,王妃当然是她自己。
可是她不要扎针!
扎针之后还要被灌苦水,还有……羞得都不好意思想。
无奈身体不听使唤,想睁眼睁不开,想挣扎又一动都不能动,想说话居然也张不开嘴,急得她从嗓子眼里发出呜呜不清的哀鸣。
“王妃醒了。”
萧鹤年的话音刚落,顾婵便感觉到自己被搂进温暖且熟悉的怀抱里。
她呜咽着,好久才勉强挑开一点眼皮儿,正对上韩拓焦急又惊喜的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主要是为了中间那里情节连贯所以双更合在一起了╭(╯3╰)╮
ps,第一道门内的事情可与第9章内容结合~~~~
☆、第75章
????顾婵既是醒了,自然由萧鹤年重新诊脉确认身体状况,之前主治脑内淤血的方子也改成调理补身为主。
整个过程里,韩拓由始至终未曾松手,一直将顾婵抱在怀里。
萧鹤年再不通人情世故,这等眼力见儿总还是有的,用最快的速度忙完应做的事情,便告退离开。
这会儿顾婵稍稍缓过来一点儿,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点点回笼到脑子里。
韩启颁下圣旨,她拿出嫁妆中的现银,与傅依兰偷偷跟随李武成等人上路……
最后的印象是在山路上骑马前行,雨越下越大,她腿上疼痛难耐,速度慢下来,傅依兰并未察觉,在前面一马当先,渐行渐远,待打算开声喊人时,傅依兰已转过山坳不见人影。
她只能强自坚持,催马追赶,谁知突然山路塌陷,大宛马来不及收住步伐,一脚踩空,连人带马滚下山坡。
之后的事情顾婵便一概不知。
谁人救她脱险?如何来到韩拓身边?
她想开口问,才说一句“王爷”,便觉喉咙火烧火燎地疼,声音嘶哑得完全不像自己。
韩拓忙放开顾婵,快步去屏风外的桌案上倒来一杯茶水,扶着她半坐起来,他则坐在她身后,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靠在他怀里,然后端着茶盏喂她喝水。
顾婵虚弱得不行,这样喝了小半杯水便累得抬不起眼皮,不知不觉地靠着韩拓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韩拓躺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垫在她头下,将人稳稳地揽在怀里。
他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是醒,眼下青黑明显,下颌鬓角皆有短小胡茬冒出。
顾婵看得鼻间发酸,想伸手去摸摸那憔悴的脸庞,谁知全身乏力,抬抬手臂简直比登天还难,唯有努力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韩拓。
看着看着,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本来并不想哭,可是完全控制不住,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哭。
因为积攒数月的相思,再次脱离险境的后怕,身体上的种种痛苦,给韩拓带来麻烦的内疚……
又或者,只要见到韩拓,所有的坚强便尽数崩溃,余下的全是如稚童一般,满心的软弱与委屈。
呜呜咽咽地哭声惊醒了韩拓,“别哭,没事了。”他说着,低头亲一亲她泪湿的小脸。
没想到这样一来,顾婵哭得更加厉害。
韩拓也不再劝,任由她哭,让她发泄情绪,只一手轻抚她背脊以示安慰。
顾婵哭得累了,很快再次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安稳舒服,醒来时帐内已点起烛火,韩拓正坐在桌案前翻阅公文,听到她细声细气地唤人,立刻起身,绕过屏风来到床前,“醒了?想吃东西吗?”
顾婵点头,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