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立场与丫鬟们不同。
所谓教养嬷嬷,负责的可不光是教导主子如何坐卧行走,还有保持皇家体面。
这里面学问就大了,如何说话,如何行事,如何待人,如何自处……简直没办法一一罗列。
所以,监督顾婵遵循三从四德,克尽为妻之道,也是简嬷嬷自认的本分。
这日下午,韩拓吃饱喝足,抹抹嘴去前面书房处理公务,顾婵却在后院被简嬷嬷好一顿教训。
“为人嫡妻应以贤良淑德为立身根本,以.色.侍人、媚夫邀宠是下作行径,只有出身低贱的妾室才如此行事。”
“分院而居乃是礼制,自古以来皇家夫妻皆是如此,便是皇帝皇后也不能违背。”
“王妃是侯府出身,应比寻常女子更守礼知进退。”
“王妃身为主母,当务之急是如何打理好王府内院,而不是一味与王爷痴缠。”
……
顾婵听后,面上红白交错,直到日落西山还未缓过劲儿来。
简嬷嬷一番说辞,话里话外都在说顾婵失了高门贵女的做派,不单不贞静贤淑,简直就是以.色.侍人,只重房.中.术的淫.娃.荡.妇。
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顾婵从来都是被亲人百般宠爱的过日子,可谓捧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算那时韩拓逼宫篡位成功,立她为后明显用心不良,也从没苛待过她,反倒人前人后更加事事体面周到。
是以,顾婵从未受过半句重话,自然也受不得。
而今日,就算她念着简嬷嬷是宁皇后赐下的,需得多几分敬重,扩宽着心胸将被斥责的委屈压下,却也平不了那话中意指带来难堪。
更何况,顾婵本就在为自己竟然对那事有些喜爱,甚而生出渴望,感到别扭,心中有些焦躁不安。
这样一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令她羞愧得简直连自己都面对不了了。
顾婵立刻唤来碧苓碧落,嚷嚷着要收拾东西,搬到紫韵山房去。
“王妃,不等王爷回来商量商量再决定么?”碧落试探问道。
她不提韩拓还好,一提更叫顾婵觉得没脸,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道:“我要住哪里是我的事情,才不要他管。”
碧苓碧落两个交换一下眼神,换碧苓劝说道:“姑娘,您这光是衣服就好几大箱,更别提首饰和旁的东西,便是光收拾,没个三两天也收拾不完呢。”
先把人稳住,晚上王爷回来自然就能劝服,碧苓对韩拓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顾婵知道碧苓说得是实情,点了点脚尖,半妥协道:“给你们半日收拾出一套简单的,我……我明日一定要搬过去,其他的慢慢收拾。”
她可是铁了心,不单要搬走,还要严格限制韩拓到紫韵山房来的次数和时间,再也不想受到今日这般侮辱。
韩拓回来用晚膳时,顾婵便觉得看他处处都不顺眼,只想有多远躲多远,因此并不似平日那般坐在他身旁,而是拣了正对面的位子坐下。
不仅如此,她还吩咐碧苓和碧落进来伺候布菜。
总而言之,是不肯与韩拓单独相处说话。
韩拓持着牙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因着两个丫鬟就在一旁,并未做声。
饭后韩拓又回到前院处理事务,再回来时已近交子时。
顾婵早洗漱妥当,点了晚妆,穿着雨过天青色软缎绣紫菊的中衣倚在内间的美人榻上看书,见韩拓回来只淡淡问候一句,便不再理睬。
韩拓看出顾婵脸色不对,亲昵地捏她鼻尖,“今日事务有些多,不是故意冷落你,嗯。”
他还以为自己回来晚了,顾婵一个人寂寞才不高兴。
顾婵也不解释,只是扭头躲他。
两人平时嬉闹,都是他进攻她躲避,此时韩拓当然丝毫不觉得不妥,只管一味亲热逗弄。
又将人抱回床上,欲索取为人.夫君的福利。
不料顾婵说什么也不肯配合,最后急得竟然哭了出来。
韩拓不知道究竟怎么了,问她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淌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不想做咱们就不做,”韩拓抱着顾婵躺好,柔声哄道,“你不是说最喜欢抱着睡觉么,咱们今天就抱着睡,旁的什么都不做。”
顾婵偎在他胸前,哭得更厉害了。
她想的。
就是因为想,才更觉得羞耻,更加难过。
她不是不正经的女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这种事……
*
翌日清晨,韩拓起床时,顾婵也跟着醒了。
顾婵向来晚起,之前在路上时,韩拓多半是陪她赖床,可如今回到幽州,各事缠身,韩拓不能再那般悠闲。
他见顾婵掀了掀眼皮,便俯.身去亲亲她额角,“再睡会吧,我去前面议事,一会儿回来陪你用早膳。”
谁知顾婵突然坐了起来,其动作之坚决猛烈,将韩拓都唬了一跳。
“我伺候王爷更衣洗漱。”
顾婵揉着眼睛,只穿寝衣便跳下床去。
做贤妻除了分院而居,守礼禁欲,还得服侍丈夫。
韩拓心疼她,当然想她多睡一会儿,可见她都起来得这么痛快,也就不拒绝,张开两臂由她服侍穿衣。
顾婵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当然十分不熟练,磕磕绊绊地折腾了一刻钟,勉强算是将内外衣袍全部搞定,又拿了玉带来低头给他系上,最后还不忘用小手将他衣袍上的褶子一一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