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沦落到与梅姨娘一起出去的地步了?枇杷坚决不肯,她才不会与梅姨娘在一起呢,她丢不起这个人,“你自己去吧,我约了人。”
梅姨娘向来有穷追不舍的劲头,马上又问:“你约的是谁?”
枇杷不奈烦地说:“我就是约了人。”因为说了谎,只得马上换了衣服出门。
走出家门时,她还真有点茫然无措,去哪里好呢?实在不行就去醉香楼吧,吃点东西再回家,只说和朋友一起去的就行了。
不过,这个时候醉香楼里一定人满为患了,自己去了也未必能排到桌子。
枇杷躇蹰起来。
正在这时,一匹俊马疾驰过来,在玉家门前猛然勒住缰绳,马上的人跳下来,原来是王淳,见了她笑问:“三哥呢?”
“出去了,”枇杷见王淳急匆匆的样子,赶紧问道:“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急事,”王淳看看枇杷反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我……”枇杷还没说完,就眼尖地看到梅姨娘正在院门里向外张望,便赶紧向王淳眨眨眼,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去吗?你怎么才来,还不赶紧走!”说着就带头向外面走去。
王淳果然机灵地什么也没问,只立即跟了上来。枇杷待走出一段路梅姨娘看不到他们了,才停下说:“谢谢你了,没事了,你可以去找我三哥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既如此我就不去找了,事情可以明天再说,”王淳带住马笑问:“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我们一起去吃点?”
枇杷在杨家的午饭就没吃好,听了王淳这样一问,立即就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便自然而然地点头答应,“我也饿呢,一起去吃吧,正好我原说要请你一回的,今天就请了吧。”
王淳点头,“那好,你想吃什么?”
“我听说三洞桥那里有很多小吃,我们去尝尝好吗?”
枇杷其实有点担心王淳不喜欢小吃摊子,但没想到他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了,“我也听说那边的小吃很不错,只是无缘,今天正好尝尝。”
于是王淳牵着马与枇杷一同向三洞桥走过去,路上,枇杷并没有忘记问:“既然不是急事,你为什么飞马赶来?”
王淳早知道枇杷虽然心思单纯,但并不是好骗的,参与过军事的她头脑精明、观察事情尤其细微,他刚刚得到消息纵马疾驰过来,马儿鼻子里喷着粗粗的白气是根本瞒不过的,不过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我先前就在家里练马球,突然有点事找三哥,也就直接骑马过来,没收住跑得就急了点。”
“噢,原来如此,”枇杷又问:“你果真不用现在找我三哥?”
“不用了,”王淳笑道:“只是小事,还不如我们先吃饱要紧呢。”
枇杷赞同,民以食为天,两人便向三洞桥走去,刚到附近,只远远看去,枇杷就先惊叹一声,“哎!这么多小吃摊子!”
三洞桥之所以称做桥就是这里是一带水流,水上有一座三洞石桥,就在桥头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摆了几十家各种小吃,虽然是隆冬季节,但是灯光、炉火将这一带映得一片红火,又兼每家摊子
上都有不少的食客,挨挨挤挤,兴旺异常。
王淳先在最外面的一个茶水摊子拴了马,给小二几个钱请他照看着,然后就与枇杷向小吃摊中间走去。
这时枇杷已经觉得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了,实在是有太多的东西了,又有很多从没见过,她就直接在第一家的馄饨摊子坐了下来,“上两碗馄饨!”然后才对王淳道:“我们一家家吃下去,尝遍这里。”
王淳在她面前坐下,笑着点头,“那好,看我们能吃多少家。”说着拿起竹箸将刚送上来的馄饨夹起一个放入口中。
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能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说不出的快乐,又想着努力表现自己,遂笑道:“你知道馄饨是什么来历?”
枇杷一向很喜欢馄饨,却不知还有什么来历,便道:“我不知道,你快给我讲一讲吧。”
“馄饨之形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混沌之像,故称馄饨。而元始天尊正代表混沌未开,道气未显的世纪,所以先前人们都在冬至元始天尊诞辰之日吃馄饨。”
“噢,是这么一回事。”枇杷一面吹着气一面吃着馄饨,又满意地说:“不错,真鲜!真香!”
再抬眼看看王淳,见他也正在认真品尝,一张俊脸怎么看怎么顺眼,更兼他言谈温文尔雅,举止从容优美,不觉一笑,心道,爹、娘、三哥还有周姐姐,你们以为剩下我一个我只能在家里独自一人无趣地等你们回来?不,我的朋友多得很!而且我现在非常开心!
然后她抬起头在重生的小吃摊中向四周看了看,希望能看到他们,然后得意地请他们瞧瞧,自己也是有人陪的,而且陪的人也不差,不,应该说相当不错!
因为周围已经有好多女子都在侧眼看王淳了,而自己也自然被她们羡慕着。虽然她们羡慕的目光中还有着嫉妒、怨恨之类不大愉快的感觉,但是枇杷也没后悔今天自己穿女装出来,也没再抱怨王淳招蜂引蝶。
心情大好之下的枇杷,觉得王淳真是个好人,于是自己加胡椒米分时顺便帮王淳加了一点,“多加些胡椒米分才好吃。”
王淳这个激动啊,枇杷不但请他吃小吃,而且还亲手帮自己加胡椒米分,于是又是一大口,然后也不知道是他太激动了还是胡椒米分加多了,他咳嗽起来,“咳!咳!”
枇杷立即大方地把怀里的帕子掏出来递给他,“以后记着,身上要随时带着帕子。”
王淳接过来更是激动了,帕子覆在面前,嗅到淡淡的香气,正与那次在车中帮枇杷梳头时很相似的气息,也是他时常在梦中感受到的,又咳嗽了半晌。
枇杷放下自己的馄饨,担心地看着他,“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你加这么多胡椒?”
“不,不,”王淳总算止住了咳嗽,“我其实挺喜欢胡椒的,而且这样的天多吃点胡椒很好。”
说着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最后竟然连汤都喝了,又说:“现在一点也不冷了!”
枇杷也有同感,向他一笑,站起来准备付钱,又将目光已经落在旁边的摊子上了,“我们去吃下一家!”然后她突然僵住了,原来匆忙出门,忘记带钱袋了!
好在王淳一眼看出她的尴尬,马上拿出钱付了。
枇杷不好意思极了,“我说要请客,竟然没带钱出门。”
“其实还是要算你请客,”王淳笑道:“我赢的钱本来就应该分你一半的,只是我若送去了你一定不会收下,所以先存放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来拿,现在这些钱就算从那里出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不会要你的钱,”枇杷摆手道:“今天还是算你请客,以后我一定重新请你两次!”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注意女子打马球,更不会去赌彩,也不会赢这些钱,”王淳笑着说:“所以这样好了,以后我们在一起都由我付钱,但是算你请客。”
还能这样算?枇杷眨眨眼睛,“不必了,你得的就是你的,我不要。”
什么你的我的,王淳早把这些钱算成他们共同的了。赌彩后得了五十万缗,他送了一半给了祖母,另一半就留下来算做是自己和枇杷的私房,将来他们自然是一家,所以现在就把钱放在一起也没什么。
说起来王淳真是个痴情执着的人,他一经认定枇杷,就全心全意只想着枇杷,而他又是有自信的人,笃定枇杷迟早是自己的,就连私房钱都提前攒上了。
现在听枇杷反对,遂笑道:“那二十五万缗我就直接送到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