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见李娴久坐,刚想拿件披风给李娴披上,却听李娴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道:“夜了,寝吧。”
“是。”
小慈服侍李娴重新躺下,吹了灯,回到耳间睡下。
黑暗中的李娴却睁着眼睛,借着从外面渗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盯着床边的帷幔。
这两年来,李娴收到无数封来自于北境的绢报,里面提到林飞星看玉发呆的次数,李娴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
这两年来,林飞星一共拒绝了提亲的媒婆九次。
自己送给林飞星的那本《戍边纵论》被他放在了一个锦盒里,并且置放在书架中单独的一层里。
李娴明白:就连这次的病倒,恐怕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李娴本以为这么一折腾,林飞星定会把玉佩还给自己,可是他非但没有,反而在昏睡中都攥的紧紧的。
林飞星喜欢自己,李娴已经无需再验。
李娴的脑海里不禁又闪过了日前的情景,那人断然的拒绝了李忠,又赶走了自己。
这还是李娴第一次见林飞星发脾气,李娴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人如此不敬。
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会对这个林飞星如此“宽容”呢?
是珍惜他的才能,还是欣赏他的忠诚呢?
这两年来,朝中的形式变得愈发的复杂,不仅各路成年的藩王步步紧逼,就连李环都开始表现出了夺嫡的态势,而且自己的父皇怀着愧疚的心情对李环格外的疼爱。
这次来北境,李娴一共想好了两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便是帮助李忠成功“拉拢”林飞星投到楚王帐下,利用楚王在京中的人脉,让林飞星得以取得北境的军权;林飞星有隐疾无法圆房,就算娶了嫣儿按照他的性格也定会借由军务躲在边关。只要可以事先断定林飞星并不喜欢自己的二妹,那么这套方案是最快速直接,也是牺牲最小的一条路……
按照林飞星的脾性,即便“归顺”楚王府,也绝对不会听楚王的调遣,介时林飞星兵权在握,楚王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王那种跋扈惯了的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林飞星这种石头一样臭脾气?
到时候两个人说不定还会斗个天翻地覆,这两年,林飞星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威望,用他来全面牵制楚王自然是再好不过。
就算是这二人其中一方选择了“隐忍”待到时机成熟,只要自己命人暗中将楚王曾经勾结匈奴,以及林宇的死也和楚王有脱不开关系的这一条情报透露给林飞星。
那么……已经算是打入楚王府内部的林飞星将给予楚王最致命的打击!
按照楚王的脾气,必定会迁怒负责拉拢的平阳侯府!
介时,朝中有雍王一党与楚王恶斗,失去了平阳侯府的忠诚,又赔了北境,楚王的气数也就算是尽了。
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那位“见缝插针”的皇子环……
在李娴准备的两套方案中,李娴是非常中意于第一套方案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套方案的实施必须是以林飞星迎娶李嫣为前提,李娴便莫名的有些抵触,有些……不快。
其实,当林飞星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她和李忠的时候,李娴的内心是及其复杂的,一方面觉得很可惜,另一方面又有些……欣喜。
念及此处,李娴无声的笑了起来:她忽然想到了两年前,她决定拉拢林飞星的时候,这人便是这般“又臭又硬”的样子;两年后,他依旧如此,只不过当初的固执已经转化为忠诚。
“既然你这般固执,我也只能进行另一套计划了,你可莫要怪我!”
说完,李娴的心头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感觉让李娴觉得,其实第二套计划也不错。
次日
李娴带着小慈还有一名御医,坐着轿子来到了城南林府。
林府的大门紧闭,小慈来到门前,扣响门环。
“谁呀!”
“我们想拜见你们家林老爷。”
门房隔着门回道: “我们家老爷病了,这几日不见客,姑娘请回吧!”
恰巧余闲打旁边过,听到门房的话,走了过来问道:“晋叔,这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门外头有位姑娘要拜访老爷,老爷已经说了不见客,我给打发了。”
“哎哟,老爷今儿都起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用饭呢,估摸着过一会儿就会让您把府门打开,这样,您先开门把人请进来,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老爷说不见再打发了也不迟啊!”
“那好吧!”门房点了点头,拿下了门栓,将李娴三人放了进来。
“原来是这位姑娘,您前几日来过的吧,您稍等片刻,我这便去禀告老爷。”
“那便有劳姑娘了。”李娴对着余闲淡淡的笑了笑。
余闲到正厅的时候,林挽月刚刚用完了一碗清粥,一个馒头,以及一碟酱菜。
“老爷,前几日来访的那位姑娘又来了,正在门房等着呢;晋叔本来想把她们打发走,这阵子晨露重,奴婢看着二位姑娘穿的单薄,就斗胆把她们请到门房先烤烤火,老爷您要是不见,奴婢这就去打发了。”
林挽月一听李娴来了,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却顿住了脚步,反身退了回来;如此这般反复了好几次,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着门房快步的走了过去。
林挽月走到大门的时候,李娴并没有如同余闲说的那般待在门房里烤火。
她今日换下了宫装,穿了件常服,远远看去有些单薄。
见状,林挽月心中一急,加快了脚步来到李娴的面前。
李娴亦在细细打量林飞星,见他气色仍旧带着病态,区区两日的功夫,整个人竟瘦了一圈,心中有些愠怒:都这般模样了,竟然还讳疾忌医!
“公……”
“我听说飞星病了,今日特地带了大夫来给飞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