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泉摇摇头,“查到宁世医院那边,消息就完全断了。宁世有很深的海外背景,我们也不敢贸然施压,一旦引起不必要的纠纷,造成的影响会很大。”
陆亚亚皱眉,“这个我知道,我给你找的那几个人也帮不上忙吗?”
“起初答应好好的,一听说是查宁世,都纷纷退避了,好像上面还有大人物压着。”
陆亚亚捏捏鼻子,沉默,按说查出生记录是最容易得到陈安修母亲的消息的。他始终在怀疑陈安修的身份,虽说三叔不太可能贸贸然认个没血缘的人做儿子,但据父亲说,三叔迷恋林长宁至深,以至于终身不娶,算算陈安修的出生时间,那时候三叔还和林长宁还没彻底分开,他怎么会和别的女人去生孩子?最离奇的是那个孩子还和林长宁长得一模一样,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如果陈安修不是三叔的孩子,陆家这边就好说了。就算现在陆家必须要仰仗三叔,也不会接受一个没血缘的人入陆家的族谱。
“三少,我想起季君严说,他去山上看季家老爷子的时候,他们正在商量章时年和陈安修的婚事,当时除了季陈两家的父母,就林长宁在,再没有别的人了。而且他们结婚还要迁就林长宁的时间。如果只是舅舅,是不是有点奇怪?哪个外甥结婚,还要迁就舅舅的时间?”
“是够奇怪的。”除非林长宁根本不是陈安修的舅舅,而是他的亲生父亲,这就能解释地通了,而三叔为了能挽回林长宁,不惜以鸿远做礼物送给林长宁的儿子。为了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索性把陈安修认作自己的儿子。“用尽一切办法,调动一切关系,继续查,我不仅要知道三叔和陈安修的关系,还要知道林长宁和陈安修的真正关系。”
顾泉勉强点点头说,“好的,三少,我尽力去查,不过三少,夫人娘家在医疗卫生系统很说得上话,我们为什么不……”
“赵家?”陆亚亚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冷意,“暂时不用麻烦那边。”他早晚是和赵家塞给他的那个病秧子离婚的,也让赵家看看,陆亚亚不是永远只能受欺辱的。
顾泉知道他的脾气,表面看上去一派温和,私底下却有非常暴烈的一面,压抑太久,这人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这些事虽然困难重重,但也只能默认下来了,他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三少,上午听说陆总请您过去了,他是不是因为季君严的事情怀疑到您了?”
“我最近频繁接触那些董事,他可能有所察觉,他以一个药品基地为代价,想把放到南非,借此想息事宁人。”
“那您答应了吗?”
“我在鸿远隐忍安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药品基地吗?我要的是整个鸿远,我要的是整个陆家都看我的脸色,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药品基地放弃我这么多年的努力。”这是他前半生所有的目标。察觉到自己情绪太激动,陆亚亚抹了一把脸,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展展那边怎么样?”
“回来的人说四少在学校里一切正常,只是人安静许多,不像之前那么锋芒毕露了。”
陆亚亚掐灭烟蒂,重新点上一根,沉默许久问,“顾泉,你相信,我找人撞展展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吗?”
“当然相信,三少一向最疼四少。”
“他从小失去父母,二婶忙着自己的交际,婷婷天生冷性子,和他并不亲近,二叔倒是疼他,可惜又没多少时间给他,在别人的眼里,我和展展比旁人拥有更多,都要时刻心存感激,我要感激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不嫌弃的大方接纳,展展要感激二叔一家的多年教养……”
“三少……”顾泉不敢听下去,这人虽然还算信任他,但从未这样向他吐露过心声,知道的太多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陆亚亚挑了下眉,“怎么?不敢听了?其实也没什么,马上都要过去了,鸿远很快就到手了,我会好好补偿展展的,送他出国,读最好的学校,帮他铺平走上政坛的路。”他找人撞展展,固然是不得已为之的下策,但当时展展一口一个私生子的骂,无端地也挑起他心底最黑暗的情绪。原来在展展的心里,私生子也是那么肮脏不堪,不能见光的存在。是啊,不能怪展展,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我一点都不怪他,他永远都是我最疼的弟弟。”
“当然是,四少早晚会理解您的。”
“让人上菜吧,我下午回公司还有事,现在是关键时候,一刻都不能马虎,你晚上就回绿岛,季君严,就由着他闹。到时候看季家和秦明峻如何为他收场。”
*
“冒冒张嘴,啊……”陈安修在冒冒背后塞个枕头,让他坐起来,手里端着蔬菜粥吹吹,正打算喂他。
有吃的,冒冒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嘴巴张地圆圆的,陈安修喂了一小勺子。
等陈安修舀起第二勺的时候,糖果爬到冒冒边上,端端正正坐好,面无表情的张开嘴,“啊……”
陈安修手一抖,差点把整碗粥给摔炕上,“糖果,你不是刚才吃完馄饨吗?”最近有新鲜的海蛎子下市,他包了好些海蛎子肉的馄饨,给冒冒煮蔬菜粥的同时,也给糖果煮了一碗海蛎子馄饨。
糖果坚持仰着头,珍惜地吐出两个字,“没了。”
碗里的馄饨是没了,但肚子里的没那么快没了吧?他快被糖果打败了,楼南和他商量过,平时不给糖果东西吃,只让他在时间点上吃,可是人都坐在这里了,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把勺子送过去,不过给他的比冒冒的分量还少,勺子本来就不大,这样一来,糖果额吃不到多少东西了。
这个一勺,那个一勺,终于把小半碗粥喂完,陈安修回身想抽张纸给他们他们擦擦嘴,可等他回身一看,糖果凑近冒冒,小舌头一卷,冒冒下巴上的两粒米饭没了。
陈安修镇定地拿着那两张纸给自己擦了擦手,转身出去打电话骂楼南,“快来把你家糖果抱走,竟然敢占我家胖冒冒的便宜。”
楼南正要看诊呢,被他震地把手机拿到一米远的地方,等他镇定了,才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家糖果的接受能力那么强吗?连你家冒冒那么胖的,都下得去手?这要多强大的心脏,不愧是我家的糖果。”
陈安修拿只飞镖碰地戳在门后的靶子上,“就你家糖果那体重,还敢嫌弃我家冒冒?”
楼南想想也是,好像是挺没脸的。
两人胡侃一通,因为楼南有病人在等着,也没说多长时间,陈安修挂断电话,看到门外有辆熟悉的车子,“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章时年从车上拿了个盒子下来,“给你弄了个东西。”
陈安修跟着他往里走,“什么东西这么急,还专程送回来?”
章时年进门,让他把门关上,这下陈安修更疑惑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章时年把手里的盒子给他,“打开看看。”
陈安修接过来掂了掂,挺有分量的,但是一打开,他愣住了,里面是一把54式的军用手枪,“怎么想起给我这个,不用这个,那些人我也能应付。如果用这个,太显眼了。”
“没让你真用,留在身边以防万一,这枪你应该用着顺手。”
确实应该顺手,这种枪他闭着眼睛都能拆卸和射击,可是章时年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开枪了,这也是他离开部队的原因之一。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陈安修把枪收在身上,笑笑说,“以前在部队里天天带着不当事,现在可是违禁品啊,我可是守法的良好公民,现在带在身上有点心虚,又不是要演警匪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大戏要开幕了。
*
五月份,接连有癌症病人在使用鸿远旗下新推出的抗癌药物,软林香胶囊后,出现不适症状,甚至已经出现致死的病例,临床诊断为是药物的不良反应引起的,药监局介入调查,消息迅速传开,鸿远股价大跌。
陆江远的不出面更让传言满天飞,鸿远股价一跌再跌,甚至有人传出,陆江远打击过大,已经入院接受治疗。
林长宁合上报纸。
“怎么了,教授?你看起来不太好。”林长宁的助手艾玛问他,这张报纸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一个多小时了,到底是什么新闻,这么吸引人?
艾玛的声音打断了林长宁的沉思,他抓起外套和手机往外走,“帮我和其他人说一声,我出去一趟。”
跑下楼,被迎面的海风一吹,林长宁顿时清醒不少,他这是要去哪里?陆江远在北京呢,他想想摸出口袋里的手机,选择了那个号码拨出去。
陆江远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摆摆手让吴东把桌上的一堆吃食拿远点,尽管他知道电话那边的人也不可能看见,“喂,长宁吗?”
吴东一筷子牛肉没咽下去,听陆江远这虚弱至极的声音,立刻卡在喉咙里了,他着急地举着拳头捶打胸口,他快噎死了,老板怎么能精分地这么成功。
陆江远瞪他一眼,示意他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