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爸爸今年五十出头,常年干活,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好,白头发都没一根,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放到现在不算什么,但在他们那一辈里还算是高个儿的,他浓眉大眼,脸部线条硬朗,性格也爽朗,陈安修与他在容貌上没半点相似,但性子倒是像他最多。
吨吨和爷爷奶奶很亲,搂着他的脖子笑,“没胖,爷爷,奶奶带我去药店里称了,还少了一斤。”
陈爸爸现在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子,亲自抱着往家走,“怎么还瘦了呢,爷爷多做点好吃的,你在家里多吃点补补。”又回头嘱咐陈安修,“壮壮,你把车开到咱家门外边,大街上车来人往的,别把人家新车给刮坏了。”
山里的人家,胡同都是青石板铺的,很宽敞,陈安修把车开进去,然后帮着妈妈把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对他爸爸喊,“爸,你把吨吨放下吧,那么大的孩子了,不用抱着。”
“别管他,他现在是谁也没有孙子亲,愿意抱就抱吧,又不老得抱不动了。”这话是陈妈妈说的。
陈爸爸的午饭准备的很丰盛,自家蒸的大馒头,杂米粥,炸了一大盘子小鲫鱼,炖了一只土鸡,炒了两个青菜,一碗洗干净的野荠菜,还有小半碗自己做的黄豆酱。
“吨吨,多吃点鱼,这是爷爷去水库捞的。吃鱼聪明,学习好。”
“爸,你吃你自己的,菜都凉了。”他们小时候爸爸虽然宠他们,但也没这样啊,陈安修夹一筷子青菜给儿子,“吨吨,自己吃。”
陈爸爸说,“壮壮,吃完饭,先去看看你奶奶,你这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你奶奶她也想你了。”
“恩,我待会吃完饭就过去。”陈奶奶和三叔就住在隔壁胡同,很近。
“着什么急,明天人都来了,再一起去,不是一样吗?再说她哪里会想壮壮啊,她攒点东西巴不得都留给天齐。哪有壮壮什么事啊?”陈妈妈可不信那一套。
“她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有多少年头能活,你还和她计较这些做什么啊?”
“不是计较,你去,天雨和天晴去,我都不说什么,可她又不喜欢壮壮,让壮壮去干什么?”对于当年的事情,陈妈妈一直耿耿于怀。
“她待壮壮不好,壮壮就不是她孙子了?壮壮去看看他奶奶,有什么不行?”
“妈,我去看看就回来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别吵了。”
“你愿意去就去吧,早去早回来。”陈妈妈这个人坏心没有,就是嘴比较硬。
婆媳关系这种事情,从古代就有,孰是孰非真是说不清楚,陈妈妈和陈奶奶就属于那种关系比较一般的,就是那种做不到亲如母女,但面子上还过得去的。这种关系直到陈安修四岁年终于打破了。
陈安修四岁那年,他妈妈怀了二胎,又在学校里带着毕业班,陈爸爸农闲了就跟着工程队到市里揽些零碎装修活补贴家用,陈安修没人看,夫妻两个就商量着每月额外给陈奶奶二十块钱帮着带带陈安修,陈奶奶应承了,当时一起和陈安修住奶奶家的还有他的大堂哥陈天齐,说到他大堂哥就不能不提陈安修的大伯陈建明,他在市政府做秘书,陈奶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大儿子,后来是她的大孙子陈天齐。
陈安修的大娘那时是绿岛棉纺二厂的女工,是个非常爱计较的人,她常说奶奶养孙子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一分钱都不往这边拿,陈天齐比陈安修大五岁,那会在村子念小学,娇气的很,每天吃的不合心意都会哭闹。
陈安修那时候小,陈爸爸每次从市里回来,就给他搬回来一箱子吃的,都是些奶粉,麦乳精,钙奶饼干,菠萝豆,杏元饼干,黄桃罐头之类的,陈爸爸是很清楚他娘偏心大哥那边的,每次就多买点,老人和天齐也能分点,就是这样,那些东西也没多少落到陈安修嘴里,大部分都让他奶奶给陈天齐吃了。本来没见着也就罢了,偏偏又一次被陈妈妈亲眼瞅到了,陈天齐边吃边作践东西,陈安修饿的哇哇直哭,没人给他吃,他就哭着趴到地上就捡陈天齐丢掉的。陈奶奶在边上看的清清楚楚却一句话不阻止,陈妈妈当时二话没说,抱着陈安修就回姥姥家了。
就为着这事,陈妈妈有两三年没登过陈奶奶的家门,逢年过节,她准备好东西,陈爸爸送过去,她自己从来不去。
陈奶奶现在和他的三儿子陈建浩住在一起,陈安修带着吨吨过去的时候,他三叔不在家,他三婶柴秋霞正在院子水龙头那里洗鱼,都是准备明天寿宴上用的。
“吨吨,星期天放假了?”柴秋霞是个高大微胖的中年妇人,与她健硕的外表严重不符的是她柔弱的性子,陈奶奶四个儿媳妇,唯一拿捏住的大概就是个老三媳妇了,所以陈奶奶只愿意住老三家,说没人给她气受。
“三奶奶。”
“三婶,这么早就忙开了?”
“现在收拾好了,明天用着就方便一些。”柴秋霞在水龙头上冲冲手,“你奶奶在屋里呢,你们去吧。我去给你们拿可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