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然抬眼看他,想说什么不知从何开口,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微笑,双手环住他脖子往下一拉,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这才觉得踏实了些。
夜里回帐篷时,那个官差已经不见了,只地上掉着根棍子,卫昔一言不发的上前捡起来,环视了一圈,眼神定在阴暗处的妇人身上。
慢慢悠悠踱过去,就跟闲庭散步似得,到了跟前却迅疾出手,毫不含糊,木棍接二连三打在妇人身上,疼得她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女囚们一个个面若寒噤,不敢多言,官差从外面探进来个头看了眼,又缩了回去。
卫昔直打的她叫不出来,软趴在地上才住手,一脚踢到角落,转身扫向无动于衷的沈氏。
她被那眼神所吓,往后挪了挪,故作镇定,“你想做什么?”
卫昔直接将手里棍子朝她挥去,沈氏躲避不及,额头被击中,瞬间鲜血横流,叫嚷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卫昔捏住了下颚。
“我说过什么?安分不下来是吧?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活腻歪了!”
说着响亮的扇了她一个耳光,又捏住她脸扳回来。
“还敢算计我,以为我的话都是说说玩的吗?”
又是一耳光,沈氏嘴角沁出了血,冷笑起来,“陆家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死忠效力,都到这鬼地方了,还向着他们呢!”
卫昔凛眉,手上力道加重,洛长然清晰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你不过是个护卫,还想着他救你回去吗?”沈氏疼得直吸气,满脸讥讽,“你就是为他们送了命,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何必呢。”
卫昔神情突变,指尖用力锁住她的咽喉。
“我好歹是八抬大轿进过陆家,你连堂堂正正出现……”后面话说不出来,卫昔卡着她脖子,眼神冰凉,直到她瞳孔涣散,几乎没了出气时才将她甩出去,大步出了帐篷。
沈氏剧烈咳嗽,脸色惨白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无声勾起。
暗夜沉沉,一轮弯月孤寂的挂在天边,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世人,调皮的用光芒将那瘦小身影无限拉长。
洛长然慢慢走过去,看了眼冷眉冷眼的娟秀女子,轻声道:“谢谢你。”
她没反应,好似未曾听到般。
“你……喜欢大哥?”
卫昔睫毛微动,硬邦邦否认,“她的话你也信!”
洛长然抿了抿唇,“如果可以选择,你还愿意来保护我吗?”
她闭着嘴巴,没有回答。
“肯定不想的吧,”洛长然淡笑,“跟在长公主身边……”起码可以经常见到他。
“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她平静的开口,“主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没有想法?如果他让你去死……”
“绝无二话!”
洛长然无语,有些心疼起她来,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阿瑶在帐外等她,见她安然回来,微微一笑。
洛长然拉着她走远了几步,郑重的向她道谢,“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没事就好,”阿瑶拍拍她的手,“以后小心些。”
“你怎么会知道我出事……”洛长然实在好奇,“卫昔都没有发现。”
她凝眉,缓声道:“这个地方,没人会让人传话,因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才是真实的,阿然,你有人依赖虽是幸事,但也要自己多上点心,今日之事便是教训,你可要记住了,以后万莫大意。”
洛长然点头,对她满怀感谢,在这个冷漠无情的地方相遇,得她关照,确实是自己的幸事。
翌日,天上飘了雪花,昨日那官差的尸体在臭水沟中被发现,来了个官吏装模作样调查了一番,没有后话,尸体被草草掩埋。
洛长然缩着脖子,躲在岩石底下,不停的朝手中哈气,热了就帮陆陌寒暖耳朵,他半躺着,头枕在她膝上沉沉入睡,耳朵被风吹的红通通的。
暖了半晌,耳朵有了温度,又帮他暖手,他手指冰凉,指缝里残留着一点血色,洛长然掏出帕子仔细擦拭干净,使劲搓了搓。
劳作结束后,洛长然将他叫起来,他表情迷糊,好像没有睡醒,孩子般抱着她撒娇,不肯起身。
洛长然笑着用树叶挠他痒痒,他闭着眼睛精准的抓住她手,带到唇上亲了下。
她心疼蓦地漏跳一拍,娇嗔的推他,“快起来,一会儿没饭吃得饿肚子了。”
他听话的坐起来,却没有放开她,用力一拉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手揽在她腰上。
“你不饿吗?”洛长然仰头看他,他眉毛一弯,俯身来亲她,她吃吃笑着躲闪,被他不满的箍住下巴,唇印了上来。
她顺从的闭上眼睛,环住他的脖子,轻柔的回应他,感觉腰上的手收紧了些,炙热的气息如同丝线,将自己紧密缠绕。
许是天气寒冷的缘故,近来越来越多的人染上风寒,夜里咳嗽声不断,洛长然吵得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花发呆。
“在想什么?”阿瑶的声音响起,洛长然侧头,见她也坐了起来,面带笑容望着自己。
“想……以前的事,”洛长然轻声道:“打雪仗,吃饺子……”
“和陆公子吗?”
“嗯。”
“你们很恩爱。”
“是,”洛长然浅笑,“我离不开他。”
“所以陪他来流放吗?”
“那倒不是,”洛长然眨眨眼睛,“我也有罪,我主谋,他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