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食结束,月光洒下。
席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闭上眼睛,软到在地。过了一会儿,他再睁开眼,眸中的黑气全部褪去,是湛蓝的,带着一圈碧水的眼睛。
西蒙看了一圈周围木木呆呆站在原地的魔物。
“回去吧。”
西蒙泼出一片光辉,惧怕的魔物吓得再次缩回影子里。西蒙看着周围环境,寸草不生、土地凹陷、空无一物……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席善居然想要发疯屠戮,大开杀戒。这几日日月无光,他的意识被席善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出来,但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刚才,他清晰地感受到席善激烈的情绪波动。
狂怒、痛苦、憎恨、绝望、杀戮!
紧接着就发现席善大规模调用力量,直到刚才因为月食结束,席善力量透支严重太虚弱,他才能趁机出来,否则,差点酿出大祸。
能让席善发生这么大情绪变化的,唯有幕西山。
西蒙视线环绕,发现……幕西山不见了。
第114章 完结倒计时2
自日月食结束,婆罗多一片血海,成千上万发狂的野兽与当地异能者军队厮杀搏斗。当黎明的光辉照亮大地,躲藏数日的婆罗多居民跑到外面,眯起久未见光的眼,看着遍地残肢兽尸,心中对把野兽引来的返祖人埋下怨恨!
消息传回华夏时,蒋麒已经致电了婆罗多执政党,谈定救难协议。
中午电话打到蒋容手中——北方援手婆罗多镇压返祖人,驱逐野兽。下午事情就秘密转交s基地,奈奈就带着一批行动敏捷的死灵军队悄无声息地穿越沙漠长河,奔赴婆罗多。
但返祖人的事情并未结束,北方一连发出三次通告质问异能者工会——
一者:工会势力勾结返祖人居心何在?
二者:工会异能者挟持北方第一负责人蒋麒,谋害北方第二负责人幕西山,居心何在?
三者:婆罗多当地政府斥责华夏异能者工会势力结交返祖人造成本地不可估量的损失,其居心不良,请华夏给出说法!
三份通告通报华夏,当看到第一份时,城主们还在警惕工会要干什么?当看到第二份时,城主们心里叫糟,现在出行育子都还要靠北方,异能者又代表基地军事,一旦两方开撕,他们就要选择站位,这不为难人吗?!连家里的小祖宗听到心爱的幕老师失踪了,都冲基地的异能者分会砸了俩鸟蛋!但当第三份质问出来时,城主们就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转圜能力,从内部矛盾上升到国家矛盾?!
不过……婆罗多发飙,干北方什么事?为毛通告由北方发出?!
因为——撺掇婆罗多和华夏异能者工会撕破脸皮的正是蒋麒!本来各国都有异能者组织,为了维护新人类阶级权力,组织与组织之间都保持着“内部撕逼,一致对外”的原则,一旦跟华夏工会干起来,本地工会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谁让阶级荣耀不可侵犯。
为了让华夏其他城主不得不表态,把工会排挤到人人喊打,扣上危害国家利益的叛徒称号,蒋麒可说是费尽心思。
工会连收三份通告,从上到下都全部跳脚咒骂北方!对于罪状拒不承认!声称与返祖人没有勾结,也不知道两位北方领导为何受害!
但他们并没想到真正的噩梦即将到来……
月亮初升,南方异能者工会总部及各分会还在连线讨论应对错失,工会大楼外突然狂风大作,风盘旋在楼道的回声交织着树叶沙沙作响,如鬼哭狼嚎,诡异非常,巡逻的异能者打了个寒颤,嘟囔着:
“怎么有点渗人。”
大楼和树木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点点扩大,如张开的兽爪,等到巡逻队发现不对劲时,脚下竟然一片黑影,连荧光灯照在地上,都不透出任何光芒。
“怎么回事?!”有人害怕地大声斥道。
黑影中缓缓爬出一团又一团黑色的火焰,里面包裹着同样黑黝黝的骷髅人,就那么静默无声地出现,五个、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密密麻麻一片黑色魔物,静静伫立。
一声惨叫划破基地上空,当夜数伙不知名的生物血洗异能者工会总部和所有分会,驻扎工会的异能者成员全部遭到袭击……坐镇的高级异能者出山,各色异能光芒整夜不灭,五颜六色的绚烂彩光预示着生命的消逝,不知名生物浑身燃烧的黑色火焰如浓硫酸,能烧穿皮肤,融化骨肉,凡受害者尸骨无存。
一夜过去,工会死伤惨重,却没有一具尸体,死寂一般,被烧掉手脚的幸存者皆满脸麻木。
总部公会长声称那些怪物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华夏各地,除非是使用了传送阵。斥责北方纵凶伤人,助纣为虐。北方同样拒不承认!声称不认识那帮未知生物!
第二夜,婆罗多异能者组织也遭到血洗,这时各国工会人心惶惶,却不知道起因为何?等到第三个斥责北方力挺华夏异能者工会的他国工会再次遭到不知名生物血洗时,大家都隐隐明白了点什么?一时间竟然没人敢替华夏异能者工会说话,不仅分会陆续宣称对总部介入返祖人事件不知情,公开划清界限,连异能者都纷纷退会!
工会总部虽然被动却也做出了反击,宣称未知生物是由北方操控,并不遗余力地煽动舆论。直到他们研究了这些生物的断肢,竟是活死人的骸骨,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工会斥责北方引狼入室,制造灾难,如果再不收手,将成为华夏的罪人。
蒋麒认为必须与另外两个人格好好谈一下了。
选在了日夜交汇的黄昏。
这场景有点诡异——
三个人格呈三角状围坐,只不过蒋麒是坐在椅子上,左前方、右前方的位置则竖立两面镜子。
蒋麒双手交握置于膝上,看向左边。镜面一闪,映出的人影模糊了一瞬,恢复清晰后那个双手交握的金发男子已经把胳膊肘搁在扶手上,微微侧身,姿势非常优雅,看向蒋麒的蓝瞳边缘漾出绿色。
两人打了下招呼——虽然两种语调的声音都是从蒋麒口中发出,然后两人同时看向剩下的一面镜子……镜面一闪,却只出现一把映出的椅子,座椅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他现在大概是不想谈。”西蒙叹息一声,忧愁地对蒋麒说,“你应该明白——幕西山坠崖后就消失无踪,连陆压几人也不见踪影,席善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除非……”
“——找到幕西山!”蒋麒烦躁地接过话头,揉了揉拧起的眉,蓝眸中有些隐痛。
幕西山失踪的事,蒋麒最晚知情。但是,他不像无国无家无牵无挂的西蒙,可以放下一切费心寻找幕西山;他也不是为爱存活的席善,可以肆意发疯,迁怒旁人;他是北方领导人,有家国子民,有理想抱负野心,有急需解决的对手。所以——他哪怕心惊得手脚冰凉、大脑空白,他也必须冷静下来,分出轻重缓急,抓住时机。
那个清晨,蒋麒在满心焦虑中徒步走到临近的基地,打电话给婆罗多政府,谈定救难协议,尽可能为北方谋求利益;打电话给北方,安排打压工会的计划,增派人手赶来婆罗多;最后,他拿着钱雇佣了一批当地人顺着峡谷各个支流打捞,在两边河岸地毯式搜索。
一条河、一条河的找。
雇佣的人有三餐吃饭,蒋麒却跟完一条河就快速赶去另外一条查问。他的胃部不停收缩,却一点不想吃东西;他的喉咙干渴冒烟,却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他的嘴唇干燥起皮,他的脸满是汗水,他开着车,一直在路上,手放在方向盘没有一时闲着。
他到了一条河边的搜索队,汽车停下就开始问,“找没找到?”三言两语说完情况,车子还没熄火他又一踩油门再次出发,赶往下一个地方。
直到眼见着到了约定的签约时间,他又要压下满心焦躁赶往婆罗多政府补签救难协议,下车时他的手在抽筋,握笔签约时根本控制不了手指生理性的抽搐,在文件下写出一个扭曲抖动的名字——这是蒋麒有生以来第一次把名字签的这么丑,可那时他却没心思生出这种想法,他脑中也曾闪过一句:
——他的伴侣正不知生死不知踪影不知正遭受了什么?他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签合约?!
但蒋麒最终,还是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和婆罗多执政党握手,调笑自己的签名,顺便友好地追捧对方几句,再畅想一下两方携手未来的友谊。
他是蒋麒,他需要理智……当上一代城主赋予他生命,当他在二十多年前出生在北方,当他拿到城主委任书住进城主府,当他被人欢呼被恭敬的叫着城主——他就必须背负他应该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