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褚阳为难道,“你们去我如何好意思去。”
桉郡主只说“去吧去吧”,出来时拉了兄长一说,楚清辞便说“那就一块去吧”,齐褚阳只好答应。
回来后跟柳定义李墨荷说,柳定义倒是赞同,李墨荷叮嘱道,“小心些,蝉山山道略为凶险,那日去的人定不少,若太拥挤,就等人少了些再上去。”
柳定义说道,“代王妃也去,自然会有侍卫开路,这倒不必担心。”
“倒也对,我忘了这个。”李墨荷说道,“等到那日,我让嬷嬷给你备上一盒糕点,登山是个体力活,容易饿。”
齐褚阳忙说道,“不必了,到时登上山顶,有斋菜可吃。王妃也打算在那用餐。”
李墨荷这才打住,齐褚阳也退身出去了。等他走了,才说道,“褚阳对我们还是有些客气的。”
柳定义说道,“已经那样顾及,也免不了有寄人篱下的局促。”
李墨荷小心问道,“可是妾身做得还不够好?”
柳定义顿了顿,看她神色不安,说道,“不过是褚阳太过懂事罢了,你并未做错。”对前妻的孩子尚且那样疼爱,对他弟兄的孩子,又哪里会不疼不爱,“劳你费神替我照顾褚阳,辛苦了。”
李墨荷还不曾听他说过这样温软的话,笑道,“何来辛苦一说。”
说起孩子,柳定义问道,“还不打算要孩子么?听说母亲又问了?”
李墨荷摇摇头,心中仍有迟疑。却见柳定义已经起身往她走来,抬头看去,已被他俯身抱起,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抱起一根羽毛那样轻巧。她捉紧他的衣袖,直勾勾看着他,“二爷……”
不过几步,柳定义已将她放在床上,埋首那细滑脖子上,轻轻吮出红印,“要个孩子。”
李墨荷身体微僵,之前她说不要孩子,让他赏自己汤水。柳定义并没有劝,立即应允了。如今他却问她、还主动如此,不得不说,自己已然觉得在他心里有了些许地位。一晃神,衣物已去,下意识伸手要推,便被他捉了手,四目对上。
“雁雁跟我说,她想要个弟弟,她会好好疼他。你还顾忌什么?”
李墨荷眼眸微润,“若是生了女儿呢?”
柳定义缄默稍许,低首耳语,“那就由我来好好疼她。”
李墨荷愣神看他,终于轻轻收了手。
有他这话,她就真能放下所有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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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龙神赐福,刚过二月二,细雨靡靡,飞洒满城。打在那嫩绿芽尖上,更显得苍翠欲滴。
春雨一来,终于是像春天了。
柳雁觉得自己不该吃龙鳞饼跟着一块祈福的,下雨天哪都湿,地上也都是泥泞。出行十分不便,从书院大门口就得下车,自己打着伞进去。她今日已蹲在马车上好一会,瞅着湿漉漉的地上不肯下去,央求道,“嬷嬷,你背我进去吧,鞋要湿的。”
管嬷嬷也心疼,可没办法,这书院不许主子带下人进去,到门口就得把她拦下来,“姑娘听话,只是几步路,等到了里头,你就寻个隐蔽的地方把鞋换了。”
“都是人,哪有隐蔽的地方。”柳雁到底还是下了地,最不喜湿润的地方,头顶是水,脚下也是水,踩上去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抓紧了伞往前走,小小的脸都皱了起来。
柳长安见她如此,笑道,“妹妹,你可不能再这样娇气了,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柳雁哼声,“我日后定不是会吃这种苦的人。”
“这可由不得你了。”柳长安已然是个过来者的语气,“院士隔三差五就要想一些新奇事,这个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一听见薛院士的名头柳雁就觉得哥哥不是在吓唬她,苦了脸问道,“比如说?”
柳长安想了想,“比如说,指不定等会进去,院士便说今日是踏青的好日子。”
“……”柳雁咬了咬牙,果然是小巫见大巫了。不过他要是真这么说,她就去藏书阁躲一天,少她一个也不会注意到吧。她没有进室内,而是往一众先生小憩备学的地方走去。
柳长安看见,已经见怪不怪。她一路过去,连之前总打趣她“小姑娘”的人也不说了,只是笑问,“蛐蛐姑娘,又是去找薛主洞呢。”
柳雁抿抿唇,“嗯,去找薛洞主。”
众人哑然失笑。
书院之首称为主洞,亦或洞主。柳雁不高兴时,就戏谑他为洞主,旁人一听便明白了。
薛院士当初将考秀才,就放下万贯家财和大好前程,周游列国,二十年后归来,圣上钦赐职位于国子监,谁想他第二日就请辞,要去万卷书院。圣上当即又气又恼,挥笔让他去,又冷声“好你个薛戎,考一辈子院士吧”。
众臣冷汗涔涔,皆想要如何救他。谁想薛戎跪身叩首“谢主隆恩”,令圣上也哭笑不得。
薛戎任了万卷书院主洞后,旁人也不叫他主洞,而是称薛院士。叫得多了,倒鲜有人记得他的真名。
这会郑昉拿书要去授课,还没出门就看见个脑袋鬼鬼祟祟探在门口,一双眸子往里头瞧。他一个箭步上前,遮挡住她的视线,“柳雁,你好好的跑这来作甚?”
柳雁站直了身板,认真道,“学生想起和院士有个三日之约了,可这再不履行就要变成三十日之约,违背承诺。先生不是说,一言九鼎,又云言出如山吗?我可不能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歪理!都是歪理!可知道是歪理郑昉却没有办法说个不字,偏她还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些,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大声道,“院士在里头!”
说罢拿着书走了,但愿她早日觉得自己屈才,不要再待在惊蛰班,去祸害宋先生吧。
门口的声音薛院士早就听见了,连旁边的先生都慰道,“那全书院最让人头疼的小姑娘又来了。”
薛院士笑笑,然后就见柳雁迈着气势分毫不弱的步子走来,到了跟前同他行了礼,才道,“院士,我来履行三日之约的,出卷子吧,我已经知道惊蛰班和春分班要学的了。”
“可这已经非三日了。”薛院士取了张白纸来,用笔在上头写上二字,递给她。
柳雁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竟是“不通”。她恼了,“你还没考我,院士你不能这样抵赖。”
“非也非也。”薛院士仔细道,“说好三日,你却毁约。但凡答应人的事,定要留心记住,怎能失信他人。这便是你‘不通’的缘故。”
柳雁被堵得心里憋屈,拿了纸走,走了两步仍是十分不服气,转身定定说道,“院士也知道三日已过,您却也没提醒我半句,那就是说,院士心里也没那三日之约的分量。既然你都将那事看得这么轻,我为何要遵守?”
话落,还未出去的先生哗然,满堂低声。亏得这是万卷书院,师生砥砺,无人喝止,静待其观。
薛院士面色淡然,看着这桀骜不驯的柳家姑娘,缓声,“对方不将事情看重,你便学着对方将事情看轻,将其恶习学了去,反而指责对方,便是你的处世之道么?”
柳雁唇齿微动,手中宣纸几乎已经被握得不成样子。她犹豫很久,还是没说话,一声不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