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淑慧说不见,正好有藉口推了,若淑慧说见一下,倒也可以见见,至少看看四阿哥说什么。
淑慧其实倒没多少犹豫,当下就答应下来,又问那拉太太,“我和他男女有别,您要不要在旁边看着?”
那拉太太笑笑,“那倒是不必,一则在自己家里,没人乱说话,另一则,康亲王与四阿哥是通家之好,你眼下的情况也特殊些。”
淑慧点头,“我也有些话想问问四阿哥,顶好避开人。”
那拉太太点点头道,“那我就把四阿哥请进来了?
淑慧却看一眼自己,素罗衣衫,长发微挽,太不尊重了些,“我总要换下衣服不是?”
“这倒是。”那拉太太心里淑慧还是个病人,也是今天忙乱,倒是真忘了这一茬了。
“你叫小梅来给你梳洗,我正好与四阿哥寒暄几句。”
那拉太太心下暗道,还是要叮嘱一下四阿哥别刺激了淑慧。
这一通折腾下来。
四阿哥见到淑慧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金红色的辉光绕过雕花的窗棂,屋内还是明亮的。
四阿哥站在门口,心中有些犹疑,到底还是鼓足勇气走进去。
淑慧已经换了衣服,换了一件天青色的旗袍,原本散着的长发梳了个小两把,左右各带了一朵珠花。
她还略用了一点胭脂,皮肤虽然依旧苍白,但看着气色没那么糟糕,站在当地的身板儿虽然瘦,却是挺的笔直的。
然而四阿哥还是觉得难过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记忆里的淑慧,是明丽如花,笑容明朗,眼里带着浅浅光彩的女子。
现在她站在哪里,身姿挺拔消瘦,容颜气度清殊如竹,眼瞳深邃漆黑,看着他的表情冷淡又客气,陌生非常。
四阿哥想过很多种淑慧的反应,他想过淑慧或是哭或是骂,或者和他说起来椿泰,两人相对怀念流泪,却没想到这一种。
两人对视无言,还是淑慧先开了口,亲手倒了茶,奉于四阿哥道,“四爷请喝茶。”
这一句话让四阿哥又心酸了起来,他与淑慧夫妻交好,言辞称呼也不与别人同,淑慧一直是叫四哥的,想到四哥两字,他又想起来椿泰,如何忍心接过茶盏?
淑慧见他不接,愣了愣,自嘲笑了笑,历史上的雍正听说很是刻薄寡恩,没想到这个面子都不给自己。
她自把茶盏放在桌上,神色更冷然了起来。也是,自己眼下虽然法喀家十分维护,但其实处境都挺艰难的,人情凉薄,也是常事。
然而下一刻,她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四阿哥冲着她跪了下来!
“四阿哥你?”淑慧是真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你,你这是做什么?”
四阿哥修长凤眼里却有眼泪滚滚而下,“弟妹,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可是我还是对不住,对不住椿泰,我真恨,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