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些。”慎思见状便将空碗搁在边上,过来搀扶,“不用担心她,她可能只是去找库房了。”
“库房?”
“侯府里的库房,阿姐经常去的。”慎思道,“毕竟我们用的东西,都要从那里取。”
所以熏香也是从库房取的?羽鸿意眉头一皱,明白了什么,“那便带我去库房吧。”
慎思没再多说,领着羽鸿意便一路寻去。
出了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小院,门口写着白芷二字。等出了白芷院,又是一个大院套在外面,就是所谓的侯府了。侯府内入目皆是假山流水林荫小径,景色装点得十分精致。
话说回来,羽鸿意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侯府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还有之前原主和晴思提到的孩子,因为一直被打岔,羽鸿意竟然也至今不曾见过。刚好慎思在边上,羽鸿意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却见这小子的神色忽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羽鸿意听到了前方的声响。
“果然在这里。”慎思道,“她好像和人吵起来了。”
等又沿着小径走过去一些,前方对话的声音便更清楚了。确实是晴思的声音,确实正与人争吵。听内容,是晴思正在因为熏香的事情而找人算账。
“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库房的人语气极差,“我们这儿今早刚遭了贼,正忙着找贼呢!结果就看到你在这里晃来晃去还胡言乱语,说,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晴思算账不成还被质疑是贼,也是被气了个够呛,与他们争论不休,“是真遭了贼,还是你们在找理由故意搪塞?你们分下来的熏香出了问题,害得公子、公子……究竟是不是你们在给我们的熏香里做了手脚?公子这些年也没得罪过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狠的心啊!”
羽鸿意听得满头大汗,只道这姑娘未免太过耿直。
而库房的人本就心情颇糟,被她这么一纠缠,心里火气越大,越发觉得被偷的东西和她脱不开关系。
当羽鸿意赶到的时候,库房的人已经仗着人多势众,将晴思整个人都给围在了中间。更有一个壮妇正挽起袖子,扬起巴掌就要往晴思脸上扇去。
慎思连忙冲过去,将自己的姐姐给护住。
羽鸿意喊了一声“住手”,也冲过去,打算将那壮妇拦下。千钧一发之刻,扬起的巴掌已经落下,他那一声喊实在起不了什么效果。幸好,他一只手刚好来得及挡住那壮妇的手腕。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羽鸿意实在不想描述。
他竟被那个壮妇收之不及的一巴掌给带趴下了,整个人都跌到了地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壮妇惊呆了,慎思惊呆了,逃过一劫的晴思惊呆了,四周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库房诸人全惊呆了,羽鸿意自己自然更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病中,他也看到那个壮妇膀大腰圆十分厚实,但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这样吧?这这这……他现在的这副身体,居然羸弱到了这个地步?
周围的人也陆续反应过来。
那个壮妇看清了羽鸿意的脸面,顿时大惊失色,像见了鬼一样后退了一大步,边退还边为自己辩解,“我没碰他!他自己冲过来的!”
库房诸人通通往后退了一圈,各个神色惊慌,唯恐避之不及。
晴思也冲过来,连忙将羽鸿意从地上扶起,吓得脸都白了,回头就冲着慎思道,“是你把公子带来的?你……”
她看似想要破口大骂,最后却只是咬了咬牙,转而细看羽鸿意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羽鸿意摆了摆手,尴尬地表示,“只是跌了一跤,没有大碍。”
边说,羽鸿意边反省着。大意了,他太习惯还在赫贝尔大陆时候的感觉了,没有对自己已经换了一个新身体的事实产生足够的意识。如果他事先多适应适应这身体,行动之前先做好必要的调整,应该就不会有如此丢脸的场面……话说回来,为什么周围人的反应都这么夸张?难道他其实有着一个特别金贵的身份?
晴思的脸还白着,丝毫不因羽鸿意自称无碍而有丝毫放松,“公子,你怎么能这般不小心?就算不顾着你自己,也要顾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啊!”
咔擦一声。羽鸿意刚刚才少许回过神来,听闻此言,顿时又僵住了。
什么?什么孩子?为什么孩子会在肚子里?
不止僵住,他整个人都快崩裂了。
第4章
晴思看着羽鸿意整个人快疯掉一样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有关孩子的事情,他确实是还不知道的。她支吾一声,一下子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孩子?”羽鸿意嘴角抽动,真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什么孩子?”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的目光又全都唰唰唰落到了他的身上。仿佛晴思说他肚子里有个孩子是十分正常的,他问出此话反倒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阿姐,还是先扶公子回去吧。”慎思在一旁道,“公子烧了三天了,如今刚醒,有什么话也得回去再说。”
周围人这才将视线移开,暗道原来是烧糊涂了。
晴思瞪了那小子一眼,却不得不抓住这个难得的台阶,连忙搀着羽鸿意就要往回走。
之前那群凶神恶煞将她围住的库房诸人,此时也一个个乖巧无比,连忙让开一个大缺口,看着羽鸿意的目光就像送瘟神一样,只盼着他赶紧离开。
而羽鸿意这一遭受到打击实在太大,只觉得双脚发软,几乎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
走了一段路后,他才差不多缓过劲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却依旧难看得很。
“公子,你没事吧?”晴思担心得不得了,一路上嘘寒问暖不停歇。
羽鸿意摇了摇头,打断她的唠叨,却忽然一顿,抬头看了看之前离去的方向。那些库房的人大概以为他们已经走远了,正在那里议论纷纷。
起初那些人只是对居然在这里遇到羽鸿意一事表达了惊讶,庆幸一下羽鸿意没真在他们手上出事,但说着说着,话中的意味就有些古怪了。简单而言,他们虽然害怕羽鸿意在这里出事,却仅仅只害怕这一点而已,实际上对羽鸿意本人并谈不上什么尊重,甚至颇有些冷嘲热讽。
比如此时,就有一人正在那说着,“那什么羽公子,也不过就是个妾室,偏偏成天眼高于顶,好像进了侯府是委屈了他似的,对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架子。甚至就连夫人,也要比他和气得多。”
妾室?什么妾室?
肚子里有个孩子也就算了,还是个妾室!羽鸿意的脸色当即就又惨白了一截,吓得晴思以为他怎么了,脸色比他还要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