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着,最多也就是让你去跪明塔。”聂季没好气地看她,“就是罚,你也得认!这次正碰上对玄股国用兵,大公主脱不开身,从上到下,在她面前连喘气都不敢!你也是,她对你那么好,你就只会给她添乱。”
灵犀气恼道:“对我再好有何用,天天关着我。”
“唉……”聂季欲言又止,“大公主有她的苦衷。你先跟我回去,有事再慢慢商量。”
“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了。”
聂季拿她无法,只得攥着揽月索就走。灵犀被索所制,不得已跟在他身后,经过墨珑等人时,朝他们急打眼色,示意他们快帮自己脱困。可惜的是,墨珑神情淡漠,对她的目光无动于衷;东里长低垂着头在地上数蚂蚁,夏侯风和莫姬自知不是聂季的对手,有心无力。
待聂季已行出三、四丈远,墨珑才突然长叹口气,略提高嗓音,与东里长道:“这东海的人是霸道啊,毁了人家镇子,连句交代都没有。看来咱们以后再遇上东海的人得绕着走才行。”
这话音灵犀听见了,当然也清清楚楚地传到聂季耳中,他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盯住墨珑。后者耸肩,示意他看向被毁的屋舍,还有惊慌失措远远躲开的兔子精竹鼠精等等居民。
聂季楞了楞,说是毁了镇子自然有些夸大,但确是有七、八间屋舍或塌或残。陆上的房子委实跟豆腐块一般,他暗自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旁边灵犀把钱囊递过来。
“你快去给人家赔礼。”她理直气壮地催促他,“把东海的脸面都丢尽了,回头我就向姐姐告你的状。”
聂季不服气:“为何是我?你也有份。”
“你不抓我,能打起来吗!”
“若你乖乖跟我回去,能打起来吗?”
“你先动手的!”
“你先逃的!”
“……”
眼看着两人又吵起来,旁人皆无语问苍天,生怕他俩一个不对付又打起来。好在聂季自持已制住灵犀,也不怕她再跑了,口舌之争便让了她一步。当下拉着她,挨家挨户赔礼道歉,再赔银两。
住在此间都是素□□怪,天性机灵,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窜出五里地去,故而虽塌了几间房,但并未伤及人命。加上聂季出手阔绰,所赔偿金额远远高于屋舍损失,众精怪十分满意,连之前最为悲悲切切的竹鼠一家也欢喜起来,称颂东海之人有礼有节。
☆、第二十八章
东里长拄着拐杖,在坍塌的客栈前唉声叹气:“晚上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这把老骨头可真要遭罪了。”
原客栈的兔儿精劝慰道:“从这里往东,不到十里地就是青要都城,客官不如赶往那里住店。”
“青要都城,那里住店一定很贵吧。”东里长叹道,“唉,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聂季被他叨叨烦了,大步过来往他手中放了两个金贝,**道:“拿去住店吧,对不住了……你认得他们?”后一句话是在问灵犀。
灵犀刚要回答,忽看见墨珑向她使了个眼色,怔了怔,才犹豫道:“……呃,那个,就算不认得吧。”
“什么叫就算不认得?”聂季莫名其妙,“认得就是认得,不认得就是不认得。”
“不认得。”灵犀只得道。
“那怎得方才我见你在和她说话。”聂季指得是莫姬。
灵犀并不擅长撒谎,艰难道:“就是说说话而已……我看她腰上藤鞭好玩,想问她买。”
她素日便是孩子心性,最喜新鲜,此举倒也合情合理,聂季并未疑心:“这些日子,你一直都一个人?”
“……是啊。”
聂季同情地看她:“没吃苦头?”
“想听我笑话?”灵犀没好气地瞥他。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此时墨珑、东里长等人已经往东面行去,自然是要往青要都城去投宿。灵犀还指望着他们帮自己脱困,忙道:“我累了,我也要去住店。”
“还住店?!随我星夜兼程赶回东海要紧。”
聂季虽能腾云直上,日行千里,但却无法带着灵犀驾云,只能带她从陆路慢慢回东海。
灵犀岂肯相依,发脾气道:“我已风餐露宿数日,怎得连住店都不行?”
“风餐露宿,你?”聂季看她确是瘦了好些,不似在府中那般白白嫩嫩的模样,不禁起了怜惜,薄责道,“现下知晓什么叫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了吧。行了,那就歇一晚,明早可要随我赶路。”
灵犀不吭声,大步往前赶去,捆在一起的揽月索拽得聂季一踉跄,只得快步追上她。
行在前头的夏侯风性子急,回头看了好几眼,确定灵犀和聂季也往青要都城去,才稍稍安心。他往墨珑身边一凑:“哥,咱们怎么治治那小子?”
墨珑佯作听不懂:“哪个小子?”
“就是那拆房小子。”夏侯风道,“咱们救不救灵犀?”
“谁说要救她了,咱们和她的生意早就了了。”墨珑瞥了他一眼,警告他,“你别多事。”
夏侯风一头雾水,回到莫姬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着灵犀被聂季带走,莫姬心中正自懊悔不已,早已方才便将那枚千年鲛珠拿过来,岂不是好。
见她不理睬,夏侯风只得收了声,忽又想起一人,四下张望道:“那只大尾巴羊呢?姓白的?”
“理他作甚。”莫姬毫不关心。
原来白曦自在客栈门口遇上聂季,恐上次骗他们之事被拆穿,被聂季找麻烦。他知晓十个自己也抵不上聂季一根手指头,趁乱时连忙躲起。直到看见他们都往青阳都城去,他才远远地跟上。好在东风和暖,他不但能循味而行,且不用担心被聂季发觉。
今日被聂季逮住,也不知墨珑等人到底会不会帮自己,灵犀心里没底,看着聂季愈发焦急不安,才行了两里地便耍赖不肯走。聂季拿她没法子,只得背着她走。从灵犀小时候便常和他在一块儿,聂季比灵犀年长些,对他而言,她如小友如小妹,可以打打闹闹,也须呵护宠爱。
“我知晓你跑出来是为了找你哥哥,”聂季背着她,边走边问,“可找着什么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