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折返去看,发现船绳被人散在礁石上,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礁石上一个洞口打开,顺着这条甬道找去,才发现和雷震当初封住一个出口的通道是连着的——倒还便宜了敌人。
无奈之下,程柘只好重新研究造船之术。光是找合适的木材就费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功夫,更别提计算浮力这类的事情了。
——还好夏云在算术方面能搭把手,两人以沙为纸,磨合了许久才终于把最后的成稿敲定。
袁华袁冲两个小鬼更是以“体验民情”的理由被夏云强行征召过来打下手——不仅仅是造船,总之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如此好歹是赶急赶忙地在出岛日前竣工。
“底下旋涡彻底消失了。”余英从水里钻出来,对着众人比了个安心的神色。
匆匆忙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余英把最后一袋干果往船上一踢,随后自己稳稳当当踩在了船板上。
缚绳一砍,船身应声即离了岸。
几头犲山兽老早就被众人支使去了别地,不到天黑估计是回不来——也省的见了不舍。
竹叶青正卧在船头懒懒洋洋地无视二狗子的威胁,眯成一条缝的蛇眼盯着越来越远的海岛,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
它离了岛上又恢复成之前那小小一只——原来它的变身也只有在这岛上才能成立。似乎任何动物只要和这岛沾边,就定然会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譬如它的异变,譬如二狗子上岛之后莫名增大的可以拖拽一个人的力气!
当兰桑当初了解到自己是被二狗子救出来的时候,神情可谓是惊喜万分——真当在犬苗堂里喂的丹药让二狗子有了神通她就是傻!哪有丹药这么随便地就能达到如此奇效?!
“刷——”的一下,船帆被夏云撑起,她三下五除二地把帆绳给绑好,嚷嚷道:“行了行了看什么看,看一年了这破地方还没看够啊?走了走了!”
被她这一打岔,众人离别的愁绪登时丢得连渣都不剩。
三三两两地收回了视线,悠闲地半靠在船沿上,顶着头上的太阳一个个老神在在。
帆船被南风顺着洋流吹着,载着在江湖上消失一年的“大人物”,一路北上。
(卷三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是个交代,没啥实际内容,竟然都被我零零碎碎写了这么多……
(你们应该不会觉得水吧这一卷→_→)
好了!这卷到这里就结束了!终于把自己最不擅长写的部分写完了!!!
于是!本文最后一卷要登台唱戏了!
欢呼!雀跃!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第90章 拉泉
康和十四年, 九月中, 戌正。
雍州,雁西郡, 拉泉镇。
秋高气爽, 随着夏季的一寸寸推移,西北比起迟迟未见凉气的南方, 已经率先换上了深秋的装束。
今天的秋天似乎比以往更短一些, 虽然十一月还未满,但接上穿着夹袄的人不在少数。
随着一阵迟缓的“嘎扎”声,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木轮正缓缓在市坊的主街上转动着。驾车的似乎是苦命的一家四口。
四口人都是这里常见的穿着。兜帽,破烂的短夹袄, 毫无可取之处。
看上去瘦小的男人正拿着马鞭蜷缩在车头, 手里控制方向的缰绳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随时可能跑偏的瘦马。老妇人带着一双儿女坐在车沿边上,护着板子上一罐罐用木盖封好的圆桶,不时在马车咯噔的时候双手护着里边的东西一面洒露出来。
镇口的木门马上就要封起——虽说从前朝开始就市坊不分, 也无闭户之谈, 但此处西北边陲之地。
近年战争又起, 西北的胡人早些时候被朝廷打得七零八落,但随着南方反贼的起兵,朝廷的兵力分散, 乌塞族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飞快屯马蓄兵,隐约露出再度进军中原的意思。
而曾经属于朝廷管辖范围内的拉泉镇,既不属于战略要地,又离西北过于接近, 朝廷随着南军的隐患而对此地疏于管辖,是以拉泉也慢慢成了三不管的地带。
反而成了胡商汉商沟通有无的常驻之地。
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敢发战争财的商人,居民也大多民风彪悍。就算朝廷不管,观其形势,居民也自发接管了先前遗留下来的入口“城门”——好歹封住了晚上往来的商人,也算是对这随时可能打起来的战争做出最大的安全反应。
守门的“士兵”皆是居民自发轮流组成,就在两个精壮的汉子准备闭门之时,一对足有十三人的马队带着成堆的货物卡着最后的点进了镇门。
敢发战争财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常年走这条线的大多和本地人混了个脸熟。
“等等,你们这打哪儿来的?”守门的汉子把为首的人叫住,上下大量着来人的相貌。
汉人面孔,行为打扮倒像是常在外行走的,可是却从未在拉泉镇见过。
那人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飞身下马,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暗自塞给守门的人,眼睛都要眯出一条缝,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顺丰镖局的人。”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顺丰镖局的令牌,门卫一看,确实是顺丰镖局的令牌无疑。
“这不是战乱吗?头些时镖局又毁了件重要的单子,怕招惹人眼,就打扮得低调了些。”为首的头领把兜帽一摘,露出里面的模样,“况且我也早就收手不走镖了,这次就是带着一队人送些货,顺带给家里的小女采买些一直嚷着的西域银簪。”
门卫一愣——这人他认得,这几年虽没来往,但十几年前总是带着走镖的队伍往这儿跑。没记错的话,最近的一次还要属五年前。
“原来是顺丰镖局的丁镖头,恕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丁帆把兜帽戴起,连说不碍事,便带着后面的商队往里走去。
“早就不是顺丰镖局的人啦,小兄弟喊我名字就好。”
如果夏云在此,便会认出此时的丁帆已经一改一年前的锐气,仅仅只隔了短短的一年,岳平生的发须已经白了小半,整个人的气势收得严严实实,同一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截然两人!
“对了,这么多年没来,我问下,下马客栈是否还健在?”
下马客栈是拉泉镇最大的一家客栈,来往的商人首选此处下脚,丁帆的这个问题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