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你先坐,”梁启伸手指向了一旁的椅子,随即将桌上摆着的一份卷宗交到了陆非鱼手里,“你看看这个。”
见梁启如此郑重, 陆非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将手上的几页纸打开了来, 然而下一瞬, 他便瞪大了眼睛,“这是...”
“对,这是你的留在大理寺的卷宗,那里已经消了你的罪名,今后,杜累尘只是杜累尘,再也不是临风阁的累尘公子,你,自由了。”
一目十行地扫完纸上的字,陆非鱼抬头看向了梁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暗中做着这些事,却从未和我提及?尽管知道梁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可是梁帆的人,从他那里拿回这份卷宗,还要消除自己身上背着的罪名,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心里便有了这份冲动。梁启声音微顿,“放心吧,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困难,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怎么帮你?”
这倒也是,刚刚那一瞬...他只是被自家老攻感动了而已,一咪咪,对,绝对只有一咪咪。不过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夫了,莫名还有点羞耻怎么破?
梁启自是不知道陆非鱼在想些什么的,他嘴角微扬,带上了两分笑意,“你自由了,杜公子,今后可有什么打算?再过两月,今年的会试也要开考了。”
“你想让我去做官?”陆非鱼好容易才收敛了自己的“想入非非”,开口这话却明显带着抗拒。
没有料到陆非鱼的反应,梁启声音渐低,“做官不好吗?自然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
看了你那么多词文曲赋,明白你心中丘壑,还以为你喜欢这些东西的。却没料,是我想错了。
“也不是不好,官场尔虞我诈,估计让我待上两个月,我这个人也得废了,再者...你就不怕我怕前脚上朝,后脚便行刺?”
陆非鱼挑了挑眉,眼神里带了两分戏谑。
“前一个理由,杜老若是听见了怕是要捶胸顿足说你不孝了;至于第二个...”梁启垂下了眼帘,“你不想做便不做吧,人生在世,总得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对。”
“那当然。”
陆非鱼朗声应道,随即扬了扬手中的书。他一直拿着进来的,之前却不曾注意到,“看看这个,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总得投桃报李才是。”
“什么东西?”
梁启想起下午的时候面前这人下午说的话,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他打开了手中的书,书本很薄,面上有些破旧,大概十来页的样子,然而梁启却是一页翻过一页,越是到后面,表情就越是惊叹。
“篇篇俱是锦绣华章,虽然有些人名地名不解,但也不损其文采分毫,当真传世之作,这是...”梁启的眼神惊疑不定。
“你可被别误会,我虽也舞文弄墨,但自认是写不出来这么好的文章诗词的,无意间拾得的一本古籍,你看这文章下面,还有这些文学大家的谥号呢。”
“好吧...”梁启将手中的书本盖了起来,不由得有些遗憾,“也不知道写出能写出这些文章的先生是何等风采,可千万不要像韩月白那等人物...”
韩月白当初那首《水调歌头》也是惊艳过他的,甚至一度想要拜访其人,可后来却是听说此人不是赴了某个豪绅的酒宴,就在某个官家的文会,虽然一个人的学识与这些无关,却也磨灭了梁启心中那份敬意。
后来第一次见到其人,即便只是一面,然而只看眼神,却是让梁启失望不已,其人和其词的相比,倒是差得太远。
“其实我送你这本书是想让你帮我个忙,”陆非鱼眉眼带笑地看着梁启,“我想让你将这几本书多抄上几份,给天齐的大儒们都送去一份,他们那些人怕才是真正将这些东西视之生命的。再者,他们的门生遍布朝中上下,又一个个都是些清高傲气的主,说不得这份礼物送去,日后你答应我的事也少了一些阻碍。”
当然,这最后一个理由,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陆非鱼却是没有说出口。当韩月白再次以抄袭这些名作闻名天下的时候,恐怕单这些个老学究就不会放过他!
陆非鱼眼神渐深,随后才将视线放在了梁启身上。
“原本还以为是你送我的礼物,却是让我当个跑腿的...”梁启轻摇了摇头,面上是说不出的落寞。
看见他的表情,陆非鱼沉默了一瞬,却是突然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体,轻轻摸上了他的膝盖。明明没有任何感觉,然而梁启只看着他的动作,却觉得自己心口生出一阵痒意。
“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非鱼的语气不容置疑,让梁启一下子就忘记了这几年的绝望,“当然,我相信你。”
也只相信你。
陆非鱼抬头看向了梁启,那双眼睛里似有漩涡流动,黝黑似海,直窥人灵魂深处。
梁启愣了一下神。
陆非鱼瞬间抬手在他眼前轻晃了下,待他手掌移开,梁启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入睡,让人瞬间进入深度睡眠的能力。只是他怕梁启的意志太强,索性连带着也使用了之前一个世界“惑心”的金手指,双管齐下,看起来效果倒是很不错。
凝望着梁启安静的睡颜,陆非鱼嘴角向上扯起一丝弧度,随即便小心的将他膝盖处的衾被掀开了来,弯腰将梁启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若是老攻有一天知道他被自己公主抱了会是什么反应?一想着这个画面,陆非鱼脸上的笑意都停不下来。
还好原身即便一直待在临风阁那地方,却也跟着张武泽学了两招花拳绣腿。虽没什么用,但也算强身健体了。最重要的是,他此刻能有力气将老攻抱上床。
走到床沿处,陆非鱼特地放慢了动作,轻轻将梁启放在了床上,双手抬起他的膝盖放平。
这么一眼看去,老攻倒是比他这个身体还要高上一点。
陆非鱼忍不住倾身贴近了梁启,指尖抚上了他的脸颊,细细描摹着那张脸上的眉头,长睫,鼻尖.......
到底有多幸运?才能遇见你。让我在这么长的旅途里,从来不曾丢失自己。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陆非鱼总算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手掌一路向下,逐渐停在了梁启腰部的位置。
停下的那一刻,他的掌心生出了一团白色的光晕,柔和,而又温暖。
手掌带着白光渐渐从腰部下移,一直到他的脚踝,循环往复。朦胧的黄色光影下,房屋内侧的床边,一个人的影子经久未散。
......
一连好几天后。某日,张力的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安王府。
片刻之后。
“杜公子,我家王爷正请你过去呢!快跟我走!快!快!”
陆非鱼的一杯茶还没有饮完,几乎是被张力拖着到了梁启的卧房。梁启和陆非鱼的卧房相隔并不远,前后基本不过只隔了两三个房间。
陆非鱼不知道,可张力却是知道的!那是王府里给未来王妃备下的房间!张力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却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