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扬道:“怎么样?”
医生低低道:“肋骨断了……几根,已经,不行了。”
陆之扬咆哮道:“你放屁!!!”他一把将陆嘉树的尸体拽入怀中,情绪几乎崩溃,他说,“囝囝,爸爸错了,爸爸不逼你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没人给他回答。
陆之扬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他绝望的哭嚎着,那悲伤的模样让医生也生出几分同情。
陆之扬低低的说了句话。
医生没听清,小心翼翼的问:“先生,您说什么?”
陆之扬瞬间加大了声音,他怒吼道:“查!!!叫人去查!!!为什么嘉树身上会有伤!!”
医生悚然,原来这些伤不是陆之扬弄的,那陆之扬为什么知道;陆嘉树有这些伤,还要对他做出那种事情了。
陆之扬耸动着肩膀,哭着喃喃:“我该知道……我就该知道……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没在你蒙住我眼睛的时候发现……”
医生从这三言两语中总算是了解了事情大概真相。
然而这真相荒谬的可怕,让他有些接受无能——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陆之扬。
陆之扬低低的喃喃,他说:“你是想报复我,你想报复我对吧?那为什么不冲我来,陆嘉树,你怎么那么蠢……”
医生已是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
陆之扬要人查,很快就出了结果,居然是有人想对袁安歌不利,不知怎么的却撞上了陈立果。
陆之扬想起了那天陈立果离家时干净漂亮的模样,还有那一声好听的:“爸爸,再见。”
得到消息的陆之扬面无表情,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报应。
若是以陆之扬以前的性格,他知道了陈立果的死和袁安歌他们有关系,定然不会放过他,但陈立果的死亡却改变了陆之扬的性格,他不但没有怪罪袁安歌,还在袁安歌和陆美清结婚时,送去了一份贺礼。
至于袁安歌和陆美清看到那份贺礼时会想些什么,就不是陆之扬考虑的了。
李瑶瑶在知道陆嘉树的死讯后,回家闹了一场,说是陆之扬对陆嘉树不好,想要陆之扬给她赔偿。陆之扬对李瑶瑶冷眼相待,看着她撒泼打滚,直到她累了,他才说了句:“如果你不是囝囝的妈妈,你已经死了。”
李瑶瑶露出悚然之色,她以为失去了陆嘉树的陆之扬会变得脆弱,却不想陆之扬居然更恐怖了。
李瑶瑶一身狼狈的离开,再也不敢回来。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李瑶瑶在国外活的很不好,投资失败,婚姻破裂,过的还不如一个踏踏实实的普通人。
陆之扬帮陆嘉树报仇了,然而他心爱的宝贝,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陆之扬在陆嘉树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求生欲望,他脑子里全是陆嘉树死在他身上的一幕。
陆之扬不知道陆嘉树到底有多恨自己,才会选择这种方式作为报复的手段。
陆美清和袁安歌过的很好,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偶尔还会来祭奠陆嘉树,祭奠他们那个时光永远停留在二十二岁的朋友。
陆之扬不想活,却也死不了,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艰难的熬着余生。
原本漫长的生命变成了上天对他无情的酷刑。
在陆嘉树走后,陆之扬甚至没有在梦里梦到过他一次,他多想再看看那张他心爱的容颜,但这已然成了奢望。
陆之扬知道,是自己毁了陆嘉树。
他若是没有强迫陆嘉树做那些事情,陆嘉树定会有一个不同的结局。
死亡是解脱,所以陆之扬不敢死,他知道他的宝贝想要罚他,他也认命受罚。
陆嘉树死去的第二十个年头,陆美清带着她刚生下的一对双胞胎来为陆嘉树扫墓。
虽然袁安歌没有对陆美清说,但她也依稀知道了当年陆嘉树死去的真相,因此对这个弟弟心怀愧疚。
她找到陆嘉树墓碑的时候,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墓前,手里拿着一根烟,看着地上的烟头,他显然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陆美清定睛一看,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是陆嘉树的父亲陆之扬,她心中略有愕然,陆之扬本该正值壮年,为何会满头花白的头发。莫非陆嘉树的去世对他打击竟是如此的大?
陆之扬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牵着孩子的陆美清,他说:“好巧。”
陆美清干笑一声,说了句好巧。
他们两人对陆嘉树都心中有愧,一时间倒也不好互相指责。
陆美清说:“你……每年都来么?”
陆之扬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我每个星期都来。”
陆美清心中惊讶更甚。
陆之扬道:“嘉树这孩子从小胆子小,没人陪着,怕他孤单。”
陆美清闻言感到有些酸涩,她强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陆之扬摇了摇头,他说:“你来吧,我走了。”
陆美清看着陆之扬的背影忽的问了一句,她说:“当初撞上嘉树的那个人你抓到了吗?”
陆之扬说:“抓到了,怎么了?”
陆美清说:“他怎么说?”
陆之扬淡淡道:“他说是嘉树非要回来,还说嘉树说,有必须要见的人,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些话他是不太信的。
哪知陆美清闻言,却是迟疑道:“当初……我问嘉树他是不是被强迫的,他死活不肯说。”
陆之扬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