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冉霖惊讶了,原来自家经纪人“敏锐的嗅觉”不限于工作领域。
王希一看冉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虽然有点煞风景,还是提醒:“偶尔吃吃行,可不能总这么吃,脸稍微圆一点,上镜就很明显。”
冉霖哭笑不得:“放心,你就是想让我总吃我都不答应,做起来太麻烦了。那个博主还说简单,欺骗我感情。”
王希叹口气,难得和自家艺人就厨房领域分享心得:“记住,只要主材料是肉,这道菜绝对就是硬菜,不可能不麻烦。”
冉霖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厨房苦手”的气息,故意问:“希姐,你会做饭吗?”
王希语塞,良久,谨慎道:“会……一点。”
冉霖:“比如?”
王希:“炒鸡蛋。”
冉霖莞尔:“嗯,也算肉菜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冉霖索性留王希坐下来吃中午饭。王希也不赶时间,便一口答应。
结果一锅西红柿炖牛腩,被他俩消灭得精光,过程中冉霖一度怀疑,王希之前“脸圆上镜明显”的提醒,是为了让他在下筷子的时候犹豫,以便她能捞走更多。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那么福气,能找到你。”吃饱喝足,王希似有感慨。
冉霖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递到已经坐进沙发的王希手里,同时自己也坐到旁边,才一声长叹:“是啊,多有福气。”
王希看着有趣,问:“你偷着乐什么呢?”
冉霖瞪大眼睛看她,努力让一张脸毫无笑纹:“有吗?”
“有,”王希指指他的眼睛,“全是得意,都在这里呢。”
冉霖不再反驳,一副“我就喜欢听夸奖”的顽皮模样。
王希也没再多想,拿过之前就放到茶几上的剧本,言归正传:“先看看吧。”
冉霖其实也有点等不及了,但谁让王希来的时候正好午饭出锅,民以食为天,他们只能坚守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
冉霖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王希没说话,只在旁边安静地玩手机,等。
所以说先吃饭也是必要的,不然真等聊上工作,怕是直接吃晚饭了。
冉霖的客厅里摆了许多绿植,不光是满眼绿意,空气中也飘着淡淡草香,所以即便这样没人说话,也不会觉得时间难熬,反而有种惬意的静谧。
电影剧本不厚,但一个小时,也只够他从头到尾简单过一遍,主要是看看人设,整部电影的风格,以及剧情的大体脉络。
但是越看,冉霖越惊讶——电影和电视剧,几乎是两种风格。
《凛冬记》的原著并不算特别出彩,属于比较常见的玄幻爱情故事,其中的情节走向又有些武侠小说的风格,杂糅到一起,就成了一本什么都沾一点,但什么都不精,也并没有开创出太多新东西的商业小说。
阅读的愉悦性还是有的,但读完也就完了,所以它的名气,多半还是依赖了出版社的营销运作。
但毕竟故事一般,再运作,也有限,最终也只是形成了一定的粉丝群,没有真正爆起来。
之前剧版的剧本,故事主线没变,只是删掉了一些原著中可有可无的情节,又增加了一部分编剧或者资方认为精彩和符合观众口味的原创情节,整体改动不大,还是按照小说的脉络来,所以当冉霖看完剧本,回过头再去看原著时,感觉特别流畅,因为基本已经被剧透得差不多了,只是换汤不换药。
可如今原著和电视剧的剧本都看过,忽然对着这么一个电影剧本,他就有点……惊喜。
这个惊喜倒不是说故事多么的精彩纷呈,但比起剧版略显杂乱的故事,电影版反而更精简,没有强行在一百二十分钟里塞进去全书内容,否则那样只能是每一个段落都走马观花,最后成为匆匆一瞥。
影版剧本只选取了原著的前三分之一,但很用心地进行了二次创作。剧情逻辑和情感逻辑都很清晰,剧情展开更深入,情感层次更细腻,原著里有些语焉不详或者干脆含糊过去的地方,剧本里都做了很好的补充和原创,使得最终呈现的故事完整而丰满,人物也很立体。
要知道以特效为优先的国产魔幻大片,能讲清楚一个完整的故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是的,魔幻。
原著和电视剧本都走的玄幻言情,但在电影剧本里,清新的玄幻风格有一些黑化,最后成了实打实的魔幻风,但主角,却还是翩翩少年,于是在这种反差里,代表“反抗”的少年,更像是一股清流。
《凛冬记》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故事就开始在一个只有夏季的村庄里。这是男主出生的地方,也是他成长和觉醒的地方。但在故事的三分之一处,男主为烈日炎炎了几百年的村庄求来了一场雪和几日凛冽的冬,便离开这里,和青梅竹马的女主踏上了更广阔也更艰险的征途——不过这些,真的就和“凛冬”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了。
冉霖看原著的时候,没觉得这部分有多精彩,毕竟故事才刚开始,背景要交代,世界观要搭建,男女主还都是懵懂无知的状态,各路劫难还没来,只是一个简单的“男主因缘际会上了九重天,当面恳请掌管这片北方世界的‘北天帝’给村里下一场雪,降几日冬”的奇遇,男主在这个过程中觉醒了力量,获得了本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几乎只是全书的引和起,连承转合都算不上。
可电影剧本恰恰选的就是这一段。
冉霖不确定是片方惦记着拍二三四部,还是编剧和资方都觉得这一段才最有改编空间,总之,在原著里不起眼的段落,在这里被丰满得有血有肉,有热血沸腾,也有潸然泪下,背景扎实,细节幽默,还埋了很多包袱,最后抖开的时候,有逗趣,有惊艳。
剧本里,村庄千百年来只有炎夏,这在世世代代村民的认知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于他们,这世上没有四季,只有一季,那就是夏。常年的高温让这里的村民多半短寿,年岁最长的也只活到五十。仿佛被诅咒一般,这里的土地种不活任何庄稼,只能种一味药草——甜丹草。药草一年两熟,故而每年四月和十月,村民会将收割来的药草全部供奉到“大仙庙”里,三天不许接近,三天后再来庙中,药草全部不见,但会多出五袋种子,其中四袋是甜丹草种子,一袋是粮食种子。
按照村里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说法,药草是“大仙”拿走的,一袋粮食种子则是大仙的报答,剩余四袋甜丹草种子,则是村民下半年的“任务”。
村里的土地,除了甜丹草,只有大仙留下的粮食种子能有收成,这也成了村民唯一活命的依靠。几百年来,村民就在这样周而复始的耕作——收割——进贡——再耕作里,由生到死,世代更迭。
也曾有村民想过逃离村子,但四周都是险峻山峰,还有湍急的河流,逃离者,要么自此失踪,要么横尸荒野。或许失踪者里也有成功的吧,但没有人回来告诉村民,外面是什么样。
直到有一天,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在高崖下面玩耍,于河中救起一名失足落崖的教书先生,先生告诉他们,这里很奇怪,因为外面的村镇都有四季,这里却只有夏。
村民说先生妖言惑众,竟将他捆起送到大仙庙里,希望大仙不要降罪于全村。教书先生被捆在大仙庙里三天,无村民敢接近,只有少年悄悄给他送些食物和水,三天后,大仙没来,教书先生还是活蹦乱跳,于是村民觉得或许大仙觉得教书先生罪不至死,也便放了他。
教书先生就这样在村里住了下来,一边尝试找路离开,一边给少年少女讲外面的事情,于是渐渐地,少年对村子里的事情越来越疑惑,终于在十月里丰收进贡的那天,悄悄躲在大仙庙里,倒要看看来收草药的大仙究竟长什么样。
结果来收草药的,只是两个天兵喽啰。或许他们在天上都是被各方神君们踩在脚下的,可在这里,他们却在交谈中尽情地对村民奚落、蔑视和鄙夷。
交谈中,少年才得知,甜丹草是九重天上“北天帝”最喜欢喝的酒的酿制材料,而这种药草只能长在凡间,所以北天帝才在几百年前,选中了这里,作为甜丹草专门的种植地,为了方便控制村民世代老老实实耕作,在周围起了山,布下河,生生将这里与外界隔绝。
在他们看来,甘愿生生世世种草药,傻乎乎供奉大仙的村民,又傻又蠢,贱如蝼蚁。
愤怒的少年弄出声响,天兵发现,竟要杀他,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身体中的力量觉醒,将天兵打得逃回九重天,而自己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苏醒后的少年既困惑于自身力量的来源,又坚定了要为村里讨回公道问个明白的决心,后来终于和山中认识的伙伴们一起,冲上九重天,于一番大战后,毁了酿制甜丹酒的“北仙泉”,并以巧计胁迫北天帝,平了天堑,通了道路,为村里要回了丢失的春秋冬,同时也解开了自己的力量和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