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娘几乎想要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了,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韩大娘握着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是恨的牙痒痒了,你一个买来的奴才也敢拿剑对着我,早晚会剁了你那双手!
老祖宗瞧见了外面这排场之后,心再次一沉再次想起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现在她人到了这里马车还不见动静,老祖宗脸皮抽了抽,韩大娘瞧见了她的动作,嘴角勾了下也不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的出来说上几句话,老祖宗对小八娘的事情装聋作哑,她虽然也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心里到底有疙瘩,心道,看吧,你不去祁王府帮小八娘讨回公道人家还是要找上门来的,看吧,你自己心里难受了吧,韩大娘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温婉。
韩二娘一向跟着韩大娘走,现在见韩大娘不说话她更是成了锯了嘴的葫芦,韩三娘,四娘五娘更是没有人去帮老祖宗解围,更是心里凉凉的看戏。
老祖宗等了半天没有人出声,只能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上前,对着马车的方向一拜,“老身方氏恭迎曦和郡主。”
其余的人跟着老祖宗一拜,“恭迎曦和郡主。”
车子里的重锦正在和止戈下棋,棋坪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一些棋子,黑子白子相互错杂,重锦听外面整齐的“恭迎郡主”的声音随手把手里的几颗白子扔到了棋坪上,懒洋洋的说了句,“走吧。”
老祖宗的腰弯了半天也没瞧见所谓的曦和郡主出来,身体抖了抖,身旁的妈妈忙扶住她,小声念叨了句,“您可小心着点。”
说着瞥了眼毫无动静的马车,心道,这架子倒是真的大,当谁不知道祁王府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了,这辆车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了,居然还到韩家来摆谱!
其余的人也跟着弯了半天腰,尤其是韩大娘小八娘对曦和郡主简直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居然还要向他低头,小八娘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吐血了。
又过了半响,马车那里才传来了声音,弯着腰的人就瞧见一双绣着暗纹的靴子下来了,一行人的表情顿时凝滞了下,靴子……
韩家老祖宗的脸也扭曲了些,然后那双靴子的主人下了马车之后站好,也对着马车弯腰,一只手伸了出去,“小娘子,您慢着点。”
随着这句晴朗的男声才隐约的瞧见一双红色的长裙落了下来,裙子下面的锻履只稍微让人瞧见了鞋面上绣的精巧无比的牡丹花就被层层叠叠的裙子落下盖了去,不但裙摆上绣着一层层的木槿花就连其他的地方也用着银线绣着暗纹,稍微动了动就瞧见银色的光一闪而过。
一个明显漫不经心的女声随机响了起来,“都起吧。”
一行人顺势的直起身子眼睛都不着痕迹的划过眼前的女孩,不少人已经隐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最前面的老祖宗都差点被晃花了眼睛。
这长的可真好。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这句话,不说第一次见到重锦的娘子夫人们,就是见过重锦一次的人这会儿也觉得被惊艳到了。
相比较前几次的随意,这次穿的就非常的张扬,不说那条一看就价值□□的长裙,身上的每一样的首饰也都是精致非凡,眉目细细的描绘过了,过于白皙的脸更是眉目分明,一眼瞧过去,就只看黑白红三色,就是身边那个长相妖艳的少年此时也被忽略了,让人只瞧得见这个美丽景致像是上等瓷器烧制而成的美人。
而现在这个长相异常突出的美人正漫不经心的指责着今日的老寿星,“我都在马车上等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才过来,动作可真慢。”
老祖宗的感到周围的人的视线一下子都集聚到了她身上,脸顿时涨的有些红,刚刚弯腰时间过长酸疼还没有过去,现在又听这个小郡主蛮不讲理的劈头盖脸的教训她,老祖宗就是再不想挑事也不意味着她会让人轻易欺负到头上来,这样的话,这蜀州上上下下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啊。
老祖宗,“是老身年纪大了,没有及时恭迎郡主,还希望郡主娘娘恕罪。”
重锦漫不经心的抬眼扫了下,似乎没瞧见什么感兴趣的事,就收回视线,听到了老祖宗不冷不热的声音之后,重锦就拖长了声音笑了声,说不出来什么意思,反正在场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自在,韩大娘瞧见老祖宗脸上闪过的一丝难堪,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嘴巴张了张就想说话,就听重锦慢吞吞的问道,“若是我阿翁让你出来接驾,你也敢让我阿翁等那么长时间么?”
曦和郡主的阿翁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人。
韩大娘刚要说出口的话顿时一滞,卡在了喉咙里,不过毕竟经历不少的风风雨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韩大娘就要说上一句,“郡主这是要和圣人比么?”
就听曦和郡主语气轻快的道,“我虽然比不得阿翁,但是也是阿翁亲自封的郡主,让我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韩家果然不如以前了。”
不但说话的口气就连口气都是高高在上的厉害,有种不经意间的傲慢感。
这下不但韩家所有人的脸都沉了下来。
等到了地方曦和郡主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主位,止戈默不作声的站到她身边,老祖宗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下去了,表面上的客套都没有,摆明了来砸场子的,她再去陪笑脸也没什么用,况且老祖宗在闺阁里就是备受宠爱,等嫁了人也是说一不二,一路顺风顺水,什么时候给人伏低做小过?
老祖宗脸色冰冷的坐在次座,重锦倒是姿态随意,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沉香木的折扇,扇叶极薄,上面镂空着刻画着一些山水人物,重锦轻轻瞥了眼在下面正在瞪着她的小八娘,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你就是韩大娘?”
语气轻慢到了极点,韩大娘咬了下牙,才道,“是。”
重锦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再次让那些小娘子知道什么是阴晴不定,“为什么不给我帖子,难道是你们不欢迎我?”
韩大娘心道你到是有点自知之明,好好的场合都被你搅和没了,谁还能高兴的起来啊,不过还是挤出笑容道,“郡主娘娘说笑了,您想来,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要说帖子,”韩大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了句,“以前郡主娘娘不喜出门,下的帖子也从未回过,又听说你的大病初愈没多长时间,实在没好打扰郡主了……”
这话大家都非常的理解,在锦官城的时间长了谁不知道曦和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要说下帖子邀请来了,就是上门拜见还见不到人呢,这也怪不得韩大娘,况且这次的寿宴办的这般大,几乎把整个蜀州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请来了,韩大娘肯定忙的脚不沾地,一时间忘了也没有什么,毕竟以前您不是也没有出来过么?
从门口到到厅子里几乎大家都知道这位曦和郡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了,换句话来说,在她们看来这就属于没事找事了,而且专门挑人家寿宴的时候来挑事……
虽然没人出来帮韩大娘说话但是这会儿对曦和郡主已经打上了敬而远之的标签了,本来想着或许能娶曦和郡主当儿媳妇的人这会儿也打消了主意儿,这样性子的小娘子,要是让儿子娶回去,哪还有她们这个婆婆的立足么?郡主架子摆的这么足,就是娶她有好处也不行啊!
重锦哼笑一声,“是么?”
韩大娘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为难的看向老祖宗,就算知道这里面有做戏的成分,老祖宗也不得不开口,在老祖宗看来,这位曦和郡主就是摆明了找茬来了,被这么当着面嘲讽一番,若是再不反击,她们家也没脸再在锦官城待下去了。
老祖宗咳了声,沉声打断重锦,“郡主娘娘,请容老身说句话。”
重锦挑了挑眉,眼角眉梢的都带着傲慢肆意,把一个骄横无礼的郡主扮演的惟妙惟肖。
老祖宗侧头看向止戈,苍老的脸上全是褶皱,细微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只能听她用老人特有的缓慢腔调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位应该是位小郎君吧?”
刚刚重锦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让本来很出众的止戈顿时泯然于众,现在听老祖宗提起来,才恍然的看向一直站在重锦身边的止戈,紧接着就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这个就是跟着曦和郡主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吧?
就是长的再好看也抵不过他是位郎君的事实。
老祖宗,“郡主娘娘,您可能不太清楚男客都在前院。”
言下之意,这一堆女眷,您带着一位郎君留在这里合适么?
重锦轻笑回了句,“那可不行,离了止戈,我连杯水都喝不下去。”
这句话更不像话了,本来平下来的眉心又蹙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高,更有种荒谬感,这是一位未出阁的小娘子说出来的话么?就是出阁也不行啊!
老祖宗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郡主娘娘,您身份不一般,按理说您说什么我们都得听着,但是老身毕竟比您年长这么多岁,经历的事情也比您经历多得多,有事情也比您明白些,就算说的不中听些,也请您听下。”
重锦几乎是冷笑的看了下一脸无奈的老祖宗,心道我要是现在说一声“既然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听着,哪里还有什么但是啊。”是不是她就要气的晕过去了。
不过若是真的狠的下心在今天这种场合昏过去,那她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她自己想想就能给自己说出来好几条的罪名,什么不敬长辈,不知礼数,甚至最严重的就是和一位郎君形影不离,这简直是不像个教养良好的小娘子做出的事情,真的传出去,估计她这辈子都没有嫁人的希望了。
不过不得不说姜就是老的辣,被她奚落了一路,到现在脸上虽然带着薄怒,却丝毫没有看出愤恨,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更是看起来像个慈祥的长辈朝着心爱的孙女传授生活中的经验。
重锦倒是也清楚今天毕竟是她的七十大寿,若非是必要,她最不想搞砸,毕竟老人对喜庆的日子都是异常的固执和执着,好像今天的顺顺利利过去就代表某种很好的讯息,若是被搞砸了就代表某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