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这会儿正驶过一处防风林,阿尔法忽然直起身子,竖起耳朵,朝林子深处狂吠起来。
前座的LEON和宁菲对看一眼,但是并没有停下车来,只是放缓了车速。宁菲回头看向狂躁不安的阿尔法,又皱眉观察起四周。LEON也警觉地瞄着后视镜,同时问宁菲:“是这里吗?”
女孩点点头。
苏泽也觉察到气氛不对,警觉地睁开眼,忽然见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一蹿而过,然而再定睛想看清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那黑影看似像人,又像是四足的动物,块头大得堪比豹子,可是很显然这个地方不可能有野生的豹子,这附近也没有动物园。而且仅从LEON与宁菲严峻的表情,苏泽也猜出这不可能是寻常动物。
“这两天巡逻小队发现那东西在林子里出没,”LEON看出苏泽的疑问,望着防风林深处道,“几天前我们在防风林边缘发现一只车队,已经全军覆没,场面很难看,说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戴着墨镜的混血男子回头道,“你们在加油站救下的那个女子,很可能来自那只车队。”
黑衣的狙击手目光仍本能地追踪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宁菲观察着身后的黑衣青年,那种人枪仿佛融为一体的状态令他浑身散发出冷金属般的气息,片刻后,黑色衬衣下从肩膀至手臂的线条才松懈下来,她听见对方问:“你们的队伍停在这附近不要紧吗?”
“谢谢关心,不过这玩意儿数量不多,对我们不构成威胁。”LEON手搭在车外,眯起眼朝后视镜中笑了笑,“这个时候其实你该多关心一下你的同伴们。”
狙击手先生颔首道:“我们不会久留。”
☆、第十九章
医疗站里气氛有些压抑,在注射过疫苗后爱琳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大家还是坐立不安,快早上十点的时候,终于听见医疗站外汽车引擎的声音,雷哲一个箭步迈出大门,看到归来的苏泽,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LEON和宁菲帮忙搬下那两箱物资后就离开了,剩下一众人目瞪口呆。
阿学上前打开那两大箱物资,惊叹地翻着里面满实满载的弹药,淡水,药品,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只烤乳猪和满满一筐新鲜橙子。“蓝傲文人很不错嘛!”黑框镜少年惊喜地道,“以前听他们说碰见蓝傲文的车队,别的不提,准备好一半的物资孝敬他老人家的先,现在看来传闻果然都不可信啊,至少蓝傲文还知道知恩图报,光这一点就比楼战强多了。”
苏泽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是自己告诉雷哲他曾经救过蓝傲文。这样也好,省去了解释的工夫。
他将东西搬上后车厢,刚转过身来,雷哲就迎面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苏泽错愕地杵在原地。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雷哲的声音里难得不见了不正经,透着如释重负。
苏泽犹豫了一会儿,抬起一只手拍拍对方的背:“我已经加入你的车队了。”
波澜不惊的声音仿佛是从苏泽胸口传来的,雷哲拥抱着不苟言笑的年轻狙击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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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医疗站又停留了一日,待到爱琳清醒后才又接着上路。但往北走只是个大方向,具体要去哪里大家心里都没有谱,雷哲漫无目的开了一段,最后还是停在了路边,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油量有限,经不起浪费。
“那个……”之前在加油站救下的那名女子忽然小声开了口,“要不然,你们跟我走磐石岩吧,那里有一个小聚居地……”
雷哲和苏泽诧异地回过头。
女子名叫展洁,说是来自磐石岩的一个小型聚居地,他们的车队在庚林下城区遇袭,几乎全车队的人都丧生了,只有她和男友逃了出来,但后来也遇到大批丧尸,多亏他们出手相救。雷哲听女子提到袭击车队的并不是丧尸,而是比丧尸更凶残的“浑身血淋淋”的怪物,心中颇多怀疑,苏泽却想到了前一天在防风林看到的一幕。
“可是磐石岩离庚林也太远了,你们的车队为什么会到这边来?”雷哲问得小心翼翼,一方面怕再刺激到展洁,另一方面,他着实觉得这只车队老远地从聚居地跑来高危封锁区,动机未免显得有些奇怪。
展洁连忙摆手道:“你们不要误会!聚居地那边没什么问题!那是个很小的聚居地,我们会离开聚居地是因为大家在意见上起了分歧,结果没想到……”展洁的声音低了下去,“真的很谢谢你们救了我两次,我只是想帮帮忙……”
女孩不安地低头攥着衣摆,这时车子又重新发动了,雷哲从后视镜里朝她笑了笑:“好,咱们就去磐石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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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车子都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颠簸。本来就很难走的路,因为年久失修更是雪上加霜。暴雨之下,山上的泥土夹着小石子大把地滚落,挡风玻璃右上角被砸出龟裂的口子,下一秒,雷哲悲剧地发现,车胎爆了。
雷哲和苏泽二人提了工具和撬杆下车换胎,两个人在大雨里忙活,不消一会儿鞋子和裤腿上已满是泥点。苏泽试着扳了一下螺丝,又把扳手递回去:“这个不行,太小了。”
雷哲没递来扳手,反倒是在他后面大惊小怪地出声道:“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沁着雨水的手一下扯开他的后领口,苏泽被滑进的雨水冷得一个激灵,扭头才见雷哲扒开他的衣领,大惑不解地瞅着他的肩膀,他低头一看,从肩后流下来的雨水中竟然渗着丝丝血迹。
“这是被什么咬的?”雷哲纳闷地睨着他。
苏泽有些尴尬地默默拢好衣领:“不是丧尸……”肩膀上并没有别的伤口,除了那次蓝傲文留下的咬痕。可能咬得太重,再加上没有上药,过了这么多天居然还没结疤。
雷哲眨巴着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苏泽脸上看到了一抹脸红的痕迹。
苏泽埋头卸下爆掉的轮胎,头顶的雨声忽然小了,他诧异地回头,雷哲将他宝贵的花边衬衫脱下来,撑起来笼在两人头顶。
苏泽看着裸着上身,用自己的衣服给他遮雨的雷哲,眼光摇移闪烁。
蓝傲文……
那天也是同样的大雨,他冒雨出来换备胎。他驾的那辆车开在车队末尾,独自下车换胎时,前一辆车上,蓝尚武探出头来问了声“要帮忙吗?”,他知道蓝尚武手臂也受了伤,就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结果前车开出去一小段,忽然又停下来,车门“砰”一声摔开。他闻声抬头,以为是蓝尚武,却见下车的是蓝傲文。
蓝傲文站在那里盯了他一会儿,一头蜜色卷毛很快被大雨刷平,然后才走过来。苏泽看着他的步伐,直觉着这人不是来帮忙的,果不其然,蓝傲文一到他面前,就居高临下冷冰冰道:“Fucking tyer.”
这话有点难听,他只好当没听见,将轮胎一点点旋下来。
“你让开,我来换。”蓝傲文沉声道。
苏泽没动:“不用。”
蓝傲文没说话,当然也没走。苏泽兀自埋头换下爆胎,忽然觉得雨势小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回头,只见蓝傲文将脱下的白T恤撑起来盖在两人头顶,雨水将他光裸的上身浇出一片莹白。
“你们车上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做这些破事?”蓝傲文极尽隐忍地看他一眼,声音沉闷,“这就是你硬要跟我分车坐的后果。要不是看在蓝尚武的面子,这一车的吃货,我迟早要让他们卷铺盖滚蛋。”
仅有的一点感动也被蓝傲文不可理喻的言行搞没了:“只是换个轮胎,不必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今天雨很大!”
这显然不是理由,但蓝傲文的理由从来都是乱七八糟的。他点点头“哦”了一声,“哐啷”卸下爆胎。虽然蓝傲文从头到尾没帮一点忙,但是姑且就当他是出来陪他聊天的吧。
蓝傲文的声音在背后沉静了很久:
“……我不喜欢看你淋雨。”
他听着这句气息深沉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蓝傲文在这时抬手抵在车门上,遮住两人的脸,然后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苏泽只觉得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两人的嘴唇间带过酥麻的静电。那个时候车队里还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眼下车上还有人,他们就在车外,离那么近。他被蓝傲文的大胆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