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玺后来被压着回了医院,当时就伤口发炎、出血,伤口很大一圈的肉坏死,需要被割掉。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因为麻醉师的‘失误’,他被全身麻醉,麻醉剂用多了的话,会让人脑袋变的迟钝,如果要严玺选择,严玺宁愿直接在清醒的时候接受手术,可他没有选择,严知绝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心理权威医生来‘帮’他,确定他有间歇性精神病,他们怕他在手术的时候犯病,所以麻醉剂的用量格外大。
祸福相依,在他昏迷之际,严玺似乎和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融为一体了,获得了那个世界的记忆。
好像他生来就缺少的东西终于回来了一点,不过,虽然仅仅只是一点,也足够严玺在醒来后怎么都不能平静。
那是一个夫郎和哥儿的世界。
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没有小轿车,没有高科技,有点儿类似于古代,却又在整个设定上失去了女人这个角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做‘哥儿’的人群,他们额头上有红色的像是痣一样的点,越是羡艶说明孕育能力越好。
在那个世界,哥儿总是柔弱并且依附夫郎的存在,但是除了头上的点和能够孕育,两者的外表和身体构造基本相同。
他在那个世界是个富商家的二子,他的大哥比他大不了一岁,却先天失明,即便是个小子,却因为身体的关系就算长的再好,也娶不到好的哥儿,也许会取个离异或丧夫的,也有可能会是个孕痣颜色暗淡的,再不济就是个贫农家的哥儿了。
他的大哥在那个世界居然是个和严知绝除了发色以外一模一样的青年,而他则被家人给予厚望,有了一个不大的功名在身,继承了家业。
在他和几乎等于残废了的大哥都到了要娶哥儿的年纪,老夫人给他挑了十几家门当户对的水嫩的哥儿,说是先娶个当正房,其他的都做妾,凭他们家的实力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的大哥则似乎要娶个丧夫的哥儿,据说那个哥儿虽说孕痣尤为羡艶,却是已经是五个孩子的阿爸了。
那个世界的严玺只是草草看了那些画像,却是完全没有兴趣。
无聊之下,带着小厮出去巡查自家商铺,一到大街上,却发现今天居然是庙会。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商贩和出来游玩的小子和哥儿,两道的玉兰树也开的茂盛,严玺不喜热闹,匆匆巡查完毕就要回去,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了像个发光体一样的万灵。
万灵站在糖葫芦商贩面前,一手递给对方十几个铜板,一手牵着从高到矮五个小豆丁,漆黑的长发简单的用发带系在身后,眼底是浅浅的温柔。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让男人有所察觉,男人轻轻侧目,看向他,对他稍稍点头,微微翘着的红唇却是忽然被约莫五岁左右的小豆丁压上了裹着糖衣的糖葫芦,他看见男人眉眼的冷淡都化开了,伸出柔软的舌尖去舔了舔,那舌尖就像是舔到了他心里,叫严玺立即浑身都开始不对劲了。
可是随后那男人却是没有再看他,牵着一串小不点儿走过热闹的街市,男人一身的白衣在这样颜色鲜艳的地方格外醒目,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对方,等男人缓缓踏进一个府邸,他才恍然从‘梦’中醒来,抬头一看,竟正是他家。
严玺一下子便明白这男人是老夫人找给他那先天失明的大哥的……
严玺家的大院非常好看,是他刚考回功名那年老爷还在时重建的,入门便是一个偌大的花园,院子里种着的花花草草在初夏开的尤为艳丽,姹紫嫣红,严玺匆匆走进去,却是找不到男人的影子,心下一慌,便准备去后院,也就是住着他大哥的院子去。
中途老夫人瞧见,叫他,严玺也顾不得,他心慌的厉害,却不知从何而起,只晓得不能让男人和他大哥见面。
于是在荷花池畔叫住了男人,男人刚好走在池中央的小桥上,和男人一起回头的还有那五个雪白的像小团子的小不点儿,他看见男人微微颦眉,似乎不解,又听男人声音淡淡的,问他:“你是……?”
严玺刻意压下自己刚刚慌张跑来而紊乱的气息,让他自己的声音更加低沉,说:“我是这里的二少爷,也是你你未来的夫郎。”
原本安静的五个小团子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茫然的看着男人,男人也是一愣,看了看不远处,只要走过小桥就可以到的后院,也就是大公子的住处,说:“可是……”
严玺笑:“没有可是,我难道不好吗?”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着小不点儿们的温柔一分都没有给他,很是理智的说:“我有过夫郎,有五个孩子,我不会抛下他们,你……”
“很好,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孩子。”
男人垂眸考虑了片刻,牵着小动物般五个小不点儿就朝他走来,随着男人漫步而来的,还有被微风吹起的荷香。
严玺把这画面记了很久,久到在洞房花烛夜时,替换上了男人一身红衣被他压在床上的画面才罢休。
那个世界的严玺知道男人跟他和跟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感情,只是为了想给自己的五个孩子找个家,并且吃饱穿暖。
对男人来说,嫁给谁都行,就算是个瞎子,也没有关系。
严玺还知道,男人从前的夫郎被征兵了后四年未归,前段时间战争刚刚结束,又一轮老兵解甲归田,男人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夫郎,倒是有同乡的人回来交付于男人一条红绳,说是男人的夫郎两年前在战场就受了重伤,现下也没有再见到人,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的好。
永远都别回来,就连骨灰都最好洒在战场,魂魄留在乱葬岗。
那个世界的严玺用最大的恶意诅咒着另一个拥有过万灵的人,甚至偶尔开始觉得那五个小东西碍眼。只是由于不愿惹男人不开心,便也从不表露出来。
也正因为那人回不来了,男人没有经济能力,养活五个孩子实在很难,才有意二嫁。
那个世界的严玺和这个世界的他一样善妒并且因为社会风气显得更加大男子主义,不喜欢男人出门,不喜欢男人接触除他以外任何人,连带着孩子,都想要比男人给前夫生的多才行!
但是男人都很平和的接受,开始操持这个家,男人似乎光是照顾五个小不点就觉得很幸福,经过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让小一点儿的三胞胎乖乖叫自己爹爹后,男人对他的眼神也有点微妙的变化。
严玺守着这些许改变,每天都像是在热恋,半夜甚至都会像个毛头小子那样兴奋的睡不着,复压在男人身上,将男人活活操醒,闷哼着发出还未睡醒的委屈呻吟……
期间严玺给了信得过的管家一大笔钱去看着他大哥,让他大哥永远都不能踏出后院一步,目的其实就是简单的不愿自己的哥儿和对方见面。
之后的婚后小日子过的很轻松,男人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肚子一天天的圆起来,开始喜欢晒太阳,躺在摇椅上和白丁香树下,阳光影影绰绰洒在男人身上。他每天都陪着,初为人父明明紧张的不行,却严肃着一张脸,弄的自己多淡定似的。
男人怀孕的时候有点儿喜欢吃东街那边的凉粉,酸甜酸甜的,每天都要,如果哪天没有,虽然嘴上不说,却是会像闹别扭似的不给他早安吻。
严玺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私底下却早被男人吃的死死的,只要一见男人撒娇似的闹别扭,顿时心里被填的满满的,经常会忘了吩咐小厮而是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然后又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将凉粉送到男人面前。
后来男人肚子越来越大,七八个月的时候,就不能自己一个人起床了,非要人扶一把才行,那时候那个世界的严玺更是比男人还要小心,恨不得每天就把男人抱在身上,干脆不许下床什么的。
男人被他紧张的举动弄的时常弯着眼睛,渐渐的,还很喜欢严玺帮忙揉肚皮。
那五个小不点儿每天都是神助攻,看见男人和他亲热,小一些的都会用小小的爪子捂住眼睛,羞答答的说:“呀,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一些的两个则懂事的拉着弟弟们出去,还不忘将门关上。
来年的盛夏,他和男人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小子,出生的时候由于个子太大,很是让男人折腾了一会儿,却抱着胖乎乎的宝宝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来,明明泪痕都没有干,屋子里也满是血腥味,可那个世界的严玺舍不得打扰,只走过去抱住一大一小,不停的亲吻男人,男人不多时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和男人的感情因为一个小宝贝逐渐升温时,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里,他当时正好在东街给男人买凉粉,只见为首的一身铠甲之人满脸喜色,快马停在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小宅门前。
这里是他家哥儿和他成亲前住的破房子,严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那人兴奋的帅气翻身下马,冲了进去,大声喊着:
“阿灵,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