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在三天前,就在这个该死的太子还没有回到皇宫里以前,整个皇宫里最有可能继位的除了他就是三皇子,就算他这些年怎么没用,也是有机会和三皇子一争高下,结果现在却是这样:
三皇子在桓恩帝驾崩的时候根本不在宫中,应该早被遗忘的太子继位,空白的遗诏,群臣的沉默……
“呵呵……我懂了,你们都不肯说!是被他收买了?!”大皇子一把将遗诏摔在地上,滑到某个臣子的脚边,“是不是这个废物说月亮是红的你们也附和?!”
大皇子几乎已经语无伦次,气愤到极点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结果还没有平缓,就听到太子那个‘废物’慢悠悠的说话道:
“大皇子如此行为疯癫,是得了失心疯了,快扶下去,莫要让他伤着自己了。”
大皇子猛的回头,瞪大了眼睛,说:“你才是个疯子!我没疯!”
姬玦依然浅笑着,目光落在群臣身上,视线犹如实质,带来一阵阴冷:“拖下去。”
很快,侍卫强硬的将大皇子带走,大殿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太子简单的说了几句无关痛痒和关于桓恩帝死去后悲痛的话语,就黄袍加身,一步步的走向权利的顶峰,他的龙椅。
桓恩帝尸身未寒,这边却缟素不披,朝堂上下竟也无一人站出来敢斥责一句。
如是,待三皇子姬玺回到宫中,听得心腹来报,来不及送万灵回去府邸,径直将马车开到正阳宫外,阴沉着脸走进大殿,入目便是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姬玦。
新继位的君王年轻而俊美,笑意温和,一双狭长的眼深深看着步入进来的两人,如墨黑发仅梳了一半,留下了少许散在耳后,一身明黄,修长的手搭在那龙椅的扶手上,食指轻轻规律的敲击,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在三皇子和万灵进来后戛然而止。
“姬玦,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皇子姬玺冷冷的看着龙椅上的人,视线一扫殿下跪着的众臣。
年轻的君王像是完全不介意对方语气的不敬,好似无可奈何的解释道:“先皇驾崩,朕也甚是难过,草草继位以定人心,未来得及通知三弟一声,是朕的过失……”
姬玺冷哼道:“你是皇帝?”
年轻的帝王点头:“三弟有何事不明明日再议,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是大葬先皇才是,先帝灵柩在后殿,三弟可要去看看?”
三皇子捏紧了拳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满写的都是‘荒谬’:“不必。”
三皇子转身就要走,离开前环视了朝堂之上的众臣,伸手就要拉着万灵。
谁知身后幽幽的传来帝王明显压低了些的嗓音:“三弟走便走吧,把朕的先生留下,众爱卿也都退下吧。”
话毕,众臣纷纷告退,人潮里,三皇子姬玺根本不松开拉着男人的手,声音不大,嗫嚅着唇瓣吐出了半句话,却未说完,最后松了手,只对男人说:“万灵,我明天再来见你。”然后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背影迅速隐没在一团黑夜的浓厚色彩里。
男人回头,大殿空荡荡的,太监和宫女们也都自觉的回避着,缓缓关上了一扇扇门窗,最后只剩下他和姬玦,一站一坐。
万灵仙人虽说完全不知道为何事情变化如此之快,但是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只要结局是太子姬玦登基,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姬玺离开时眼底的某种决绝。
男人约莫记得自己该在灵石一生的走向已定后放手,回九重天,偶尔下凡来看看小灵石如何就好,这是灵石转世的第一世,嗯,走到这一步,应该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万灵仙人虽说在下凡之前不怎么愿意来养成这么一个未来人形杀器,但是一旦开始,就有那么点儿意思了。
太子从小在男人这里的印象,让万灵毫不疑惑姬玦会是个明君,会受百姓爱戴,寿终正寝,这世有了个好开头,下一次轮回就又有一个好的开始,这是个良心循坏,简直分分钟就皆大欢喜。
说是养成九百年,其实比想象的要短很多……
男人这么思量着,一动不动,安静而冷淡,在年轻的帝王眼里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年轻的帝王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有着怎样漂亮的身体,怎样柔软的内里,怎样神秘的身份和过去。
帝王眸色深沉的不动声色的滚动了一下喉结,而后站起,走到万灵跟前,越是近,越是气息沉稳,他说:“先生好像一点儿都不吃惊。”
万灵说:“吃惊什么?”
“阿玦当了皇帝这件事……”青年伸手轻轻捻起男人的发梢,将上面落着的燃烧过后的稻草灰烬拍下。
男人习惯了青年如此对自己的动作,不以为意,回答说:“阿玦本来就会是皇帝,没有什么奇怪的。”
青年笑,一把上前拥住万灵,男人一下子被拉进青年结实的怀抱里,被紧紧的环着,只当青年是开心的激动而已,耳边是年轻的君王低沉满是磁性的声音:
“先生……为了这一天,我还给自己准备了个礼物,我……好紧张。”
万灵满鼻尖都是青年衣衫上淡淡的熏香,说:“紧张什么,礼物又不会长腿跑了。”
帝王意味深长的喃喃道:“嗯……敢跑就捉回来打断。”
“嗯?”男人没听清。
帝王摇头:“呵……没什么。”
068-069.弯度……
历国新帝登基,翌日大葬桓恩帝的同时改国号为崇宓。
崇宓帝为先皇桓恩尽孝,令其后宫千人全部陪葬,大肃朝堂。
从前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伤心欲绝后行事竟是同大皇子一般疯癫,闯入灵堂掀开了棺材非说桓恩帝的手臂丢了一只,说定是有人害死了桓恩帝,发髻散乱,衣衫不整,乱言乱语的逮着人就问是谁害死了桓恩帝。
崇宓帝关爱生母,命人好生看着,不让皇太后钟绘再出来,皇太后却抱着先帝的尸体怎么都不肯放手,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最后又忽然的一愣,晕死过去。
一直跟随桓恩帝许多年的大太监张公公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视线落在桓恩帝的确是少了一只手臂的尸体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就像昨天夜里对着一张空白的圣旨仿若上面有字。
张公公私心里觉得这大概是史上最轻松的登基了,没有任何臣子的质疑,没有后宫干涉,没有将军趁机起兵造反,一切都平静的诡异,好像只是换了个皇帝,一切照旧。
可事实却要残酷的多,也并非真的一切照旧。
后宫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疯的疯,傻的傻,张公公是个识时务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姬玦会有如此本事,但是大势所趋,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张公公经过昨夜的事情,和关系较好的右相曾小心翼翼的攀谈了几句,十分不解右相为何如此惧怕太子姬玦,也就是现在的崇宓帝,右相笑的甚是难看,挽起袖子给他看了看手臂上的一团青色后便不再言语。
这是何意?
张公公百思不得其解,但却知晓,既然连右相都如此畏惧,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