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数次要见念娆,念娆都一口推掉,让她不由自行检点,疑心自己无意间做了伤害女儿的事情。可是思来想去,无从反省。
上午听闻念娆命东宫的人大张旗鼓地带走管家、夏妈妈,她便清楚,念娆是听到了府里那些流言蜚语,动了怒。
荣国公年轻时的风流放荡,瞒不住了。
可是,念娆想要做什么?难道要与家族反目?
那怎么行。
已经与太子屡生嫌隙,若是再失去家族的庇护,日子可怎么过?
她匆匆入室,甚至没留意到跪在天井的佟念柔。
太子妃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看着母亲入室,心绪复杂至极。
她想迁怒母亲,想说你明知父亲与你的妯娌不清不楚,为何不提醒我平日远离那对母女?那种情形下的女子,便是本性纯良,也会慢慢变得歹毒。她想问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是怎样那般屈辱地忍受一个男人施加给你的不堪的?明明是出自簪樱之家,你的尊严呢?
只是,说来何益。
怎样戳人心的责问,也换不回她所失一切。
她只是哀伤、失望地看着母亲,“那样一个人……你嫁的是那样一个人……”
她难过的无以复加,以为自己会哭,可是抬手抚上眼角,才知眼底一片干涸。
伤到极处,痛到有苦不能说的地步,原是没有泪水的。
荣国公夫人却落了泪,“当初……这姻缘是我强求的,是我执意要嫁他。”
“便是那样,你也嫁了。”太子妃语声很轻,“你真是外祖父的好女儿,真是林家的好女儿。”
女儿无言的鄙夷、失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荣国公夫人。她跌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过往一切,浮上心头。
江山代有人才出。如今是师庭逸的世代,之前是江式序的世代,而再往前数,是荣国公的时代。
年轻时的荣国公,俊美风流,才华横溢,醉了半数京城闺秀的心。
他少年在外游历,四处拜访名士探讨学问,便常有诗词面世,被争相传颂。
他结束游历回到京城,曾到她娘家做客,就此走入她的心。
林家世代行伍,那时她父亲是五军大都督,现在她兄长是大同总兵。她自幼随兄长习文练武,最得父母宠爱。
年少时的她,眼高于顶,想要什么,便一定要得到。
父母到底是拗不过她,托人到佟家说项,那边一直不给准话。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索性亲自找到他面前,问他答不答应。
他说另有意中人,家族不反对,但他没有与林家结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