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还没有结束,剧本还在继续,编剧从来没有喊过这出戏到此为止。
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只觉得遍体生寒,他抬起头,透过头顶的这颗苍天大树,忽然发现天界虽然充满了光明,却看不见天空——也对对,因为它本来就是在天空之中存在着,所谓的天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它的本身,也是某种抽象存在的东西。
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忽然,不知道打哪儿吹来一阵风——那风吹得整棵生命树似乎都在不安地沙沙摇晃,紧接着,伴随着那风越来越大,树木的摇晃也变得越来越剧烈,在罗修的身后传来了那个低级天使的惊呼声以及梅塔特隆的声音,然而这个大天使此时此刻在说什么,罗修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他发现周围的光晕在逐渐变得黯淡。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黑暗正在笼罩而来。
此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树枝断裂的轻响,罗修猛地抬起头,正巧看见一朵开放得正好的白色花朵从树上垂落,迎着他的脸飘落!
黑发年轻人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接住那朵花——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朵花时,周围那狂风呼啸的声音,低级天使的叫喊声,以及梅塔特隆的说话声,一时间全部都消失了——周围又陷入了最开始的安宁气氛,那朵白色的花朵盛开得比在树上更加灿烂,当罗修试图伸出手抓住它时,它却反而张开花瓣,将他的手包裹了起来。
那触感居然是温暖的。
罗修微微一愣。
随即,他猛地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
而此时此刻,他睁开眼看见的,是浮屠罗门的管理人那华丽的卧房屋顶而不是他那个在冬天里几乎冰冷得不够近乎人情的单人病房……而他睡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手还保持着伸直想要握住花朵的姿势——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抓在手里的是另外一只手。
那只手戴着白色的、摸上去只感觉材料似乎有些难以形容的皮质手套。
手指修长,掌心宽厚而温暖。
而罗修看见自己,就像是在梦境之中抓住了一根什么不得了的救命稻草似的,以主动的姿态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
罗修机械地转过头,然后他发现自己对视上了一双红色的瞳眸——完全的红色,只有代表着瞳孔的部位是更加深一些的轮廓……是的,此时此刻男人已经不用再继续掩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肆无忌惮地让自己的双眸恢复正原本的颜色。
“……”罗修顿了顿,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可怕,他看着此时斜靠在他的枕头边的男人,淡定地说,“你是不是要用这副尊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作为‘罗修’的‘爱人’的‘那一位’,已经死得干干净净,没影没踪?”
“……”
靠在床边的男人显然没想到对方一觉醒来火气就这么大。
他稍稍坐直了身体,一本之前还放在他膝盖上的恶魔学的书籍从他的膝盖上滑落——很显然,在罗修醒来之前,他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书。
他顿了顿,似乎是认真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看着床上的黑发年轻人说:“不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变回乌兹罗克的模样。”
“……”
罗修能清楚地感觉到厚厚的羽绒被下,他的胸口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剧烈地起伏了下——这仿佛是牵动了某一处许多未曾动用过的神经,而如今这根神经它拉伤了,导致此时黑发年轻人只感觉到一大片酸疼的感觉从胸口无声蔓延扩散开来。
“不用了。”他听见自己说,“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就好,反正都无所谓。”
“你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