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勒看似温柔地点头时,罗修终于有些受不住刺激地伸出手撑在房间中那张木桌上,无比无语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对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姐妹的温馨互动。
此时此刻,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怪物半人半鱼的双生子姐妹。
几个大概是被恶魔控制了的警卫人员。
罗修看来看去,一时间居然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这参合个什么劲儿——这一屋子的人看上去谁都不像是需要他来拯救的样子!
不过在等待了片刻之后,罗修终于知道,需要被拯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看见海伦张开嘴,像是吃樱桃似的就着海勒的手将那鲜血四溅的心脏一口口吃进嘴巴里,她锋利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帮助她撕开那颗心脏,血肉模糊的血将她那还算白皙的小脸弄得血糊糊的一大片——罗修用力吞了一口唾液,宁愿相信此时自己正在做噩梦——但是,当他看见海伦在海勒的搀扶下艰难地重新站起,两姐妹连带着那些警卫一窝蜂一块儿扑向自己的时候,他很难形容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回房间睡觉。
在险险地闪过一个警卫挥舞过来的拳头时,黑发年轻人心不在焉地想,呼吸越发地急促之间,他出拳,抬腿,勾踢,用了五秒钟三个动作迅速放到一名警卫,然后闪身躲过海伦和海勒姐妹俩的夹击,三两步冲到门边,一把抓住那还被钉在墙上的肉团子,因为用力过大那肉从黑发年轻人的指缝间挤出,后者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地将它从墙上拽出来——
锋利的尖刺在在黑发年轻人手中翻飞,那尖刺轻而易举地将剩下的两名警卫的双腿砍伤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进攻的能力,但是此时此刻,罗修自己也变得狼狈得难以直视,哪怕这会儿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旧的拉风箱在做最后一次的努力,带着血腥气味的气息从肺部每一次都被他压榨得干干净净,海伦和海勒姐妹的进攻步调十分一致,前后夹击,任由他动作再灵敏,在躲过了海勒的利爪之后,他也不能立刻甩掉扑上来一口死死咬在他肩膀上的海伦的尖锐牙齿!
“多管闲事,爱丽斯!你应该清楚的知道你始终不是这里的主宰者——你是谁,你是一个兵,还是皇后?一个白痴,还是妄想症患者?”
熟悉的句子从海伦的口中被念出,恍惚之间,罗修仿佛可以看见那长着和乌兹罗克一模一样的男人微笑着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
狼狈的闪躲之间,黑发年轻人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一只浑身洁白。拥有着金色和红色两只不同颜色眼睛的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扑打着翅膀悄悄地落在了房间的窗台上,透过窗棱,它收拢翅膀,安静又冷酷地旁观着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身上的袍子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在双生子姐妹几乎不给人喘息时间的连续进攻之中,罗修多少嗅出了一点儿不同的味道——相比起眼前这两个发了疯似的姑娘,贝尔芬格或者疯狂的三月兔简直像是给他练手用的小儿科,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幸运,或许他真的顺利地度过了“游戏”的前两关,而眼下,“游戏”的发起者似乎不打算再手下留情——
他可能会死!
真正的死亡!
当海伦尖锐、泛着幽幽绿光的指尖擦着罗修颈脖的大动脉危险划过,下颚之上,皮肤被割开的刺痛让黑发年轻人狠狠地皱起了眉,他手中的肉团的尖刺曾经削铁如泥,然而在面对着浑身覆盖着鳞片的双生子姐妹的时候,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伤她们丝毫半分!
片刻的晃神让黑发年轻人的防御出现了破绽,海伦迅速地绕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双臂紧紧地缠绕上了他的颈脖,而在他的前方,海勒的一只手也动了起来——那是一个罗修熟悉的手势——他微微瞪大眼,却奈何完全被身后的海伦压制住躲避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海勒的半只手插入自己的小腹!
“唔呜——”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出的鲜血迅速将黑发年轻人身上白色的唱经袍染红……痛苦而沉重的呼吸声中,站在窗台上的鸽子动了动脑袋,当它伸展开自己的翅膀的时候,那洁白的羽毛从尖端处忽然之间尽数变色,当那翅膀完全被伸展开始,原本应该属于鸟类的洁白鸟羽却变成了黑色的骨翼!
与此同时,双生子姐妹的进攻忽然猛地一顿。
海勒皱皱眉,转头看向窗台处。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鸽子原本所在的地方时,那儿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了一片黑色的羽毛在哪里,在寒风中打着转儿。
而此时此刻,受了前所未有的重伤的黑发年轻人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在伴随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流逝,死死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让他呼吸困难双眼逐渐发黑,而他几乎束手无策。
一阵寒风吹来,窗台上的黑色羽毛乘着风被吹入房间,那羽毛明明只是顺着风轻轻从束缚在黑发年轻人颈脖上的手臂上扫过,却忽然让海伦的皮肤发红撕裂开一个巨大鲜红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