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结束是需要契机的,或者是梦见自己从高楼上掉下来,或许是梦见一座大桥的倒塌,又或者是梦见自己在被恶魔追赶而下一秒就要失去生命——梦境是个神奇的东西,噩梦之中,寻求帮助的电话永远打不通,阻挡怪物的门永远关不上,攀爬的楼梯永远没有尽头……爱丽斯,不经历这些‘契机’,你怎么可能离开你的梦境?”
罗修听着,只觉得荒谬地说:“人睡够了就会醒。”
鸽子先生一脸不屑:“就像是‘人被杀就会死’一样的笑话——不过在梦境里,死人可是也会复活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你决定就这么傻乎乎地坐在这个房间中,你会发现你将一直在这里停留到地老天荒——而在现实世界里,因为你一觉不醒,你的朋友们将会留着泪将你埋进土里。”鸽子先生说,“就这么简单。”
“现在的问题倒是听上去有些严重了,”罗修弯下腰,让自己和鸽子邦尼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视上,“翻译过来,等价互换一下,你说的一大堆话总而言之就是‘不亲我就会死’,对吧?”
“精辟。”
“我不亲一只鸽子。”
“我说了一万遍了,我不是鸽子。”鸽子先生理直气壮地说,“你见过穿燕尾服的鸽子吗,你见过会看怀表的鸽子吗——好了不要废话时间宝贵我们来吧!”
这只该死的鸽子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踮起脚捏住了罗修的耳朵(它的身高只能这样做已经是极限了),将他的脑袋往下来——
当被鸽子没有戴手套的那边爪子抓住的时候,想象中的毛茸茸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些粗糙的、确确实实地来自另一名男性人类的大手的触感……罗修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这个了——因为这个时候,那只鸽子已经将自己的嘴凑了上来!
牙齿与牙齿碰撞的声音让罗修大脑停止运转了那么几秒。
鸽子鸟嘴上那些柔软的、蓬松的羽毛让罗修有点儿想当喷嚏,而且当他感觉到自己的唇碰到那些皮毛的时候,瘙痒的触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脑袋——然而这只猥琐的鸽子力气真的很大,当它伸着翅膀狠狠地摁住罗修的脑袋时,罗修发现自己的脖子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真是太可笑了,我在和一只公鸽子接吻,还听见了那听上去好像双方都沉浸于此的啧啧声响。
罗修荒谬地想着,随即他感觉到这只鸽子正试图翻山地将自己的舌头伸到他的嘴里来,罗修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抗拒,那在他耳朵上的扫来扫去的翅膀稍稍放慢了一些,却并没有拿开,反而以令人难受的方式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耳垂,对方就好像知道罗修身上的敏感点在那儿似的,它动作了一会儿,等到将手中的黑发年轻人弄得面红耳赤并且忍不住摇晃着从口中发出“哼呜”的一声呻吟,他紧紧咬着的牙关张开了,对方的舌头就这样顺势滑了进来——
当那鸽子的舌头缠绕上罗修的时候,那小小的舌头扫过他的舌尖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只鸽子可没有一般鸽子身上的那种骚臭味儿,它闻上去简直像是涂抹了香水……
罗修迷迷糊糊地想着,此时此刻,黑发年轻人半瞌着眼,开始觉得他身上在发热——最开始是皮肤仿佛被火缓缓地扫过时表面的灼烧感,紧接着,他能感觉到皮肤之下的血管里,本来就拥有温度的血液也开始变得更加高温,当它们渐渐地就像是试管里被烧开的溶液似的冒起了小泡泡的时候,它们开始在他的体内疯狂奔走流淌——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修忽然觉得那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鸽子好像变大了点。
……哦,准确地说,其实它身后的那扇门似乎也变得可以塞进他的肩膀了。
罗修这么想着,他翻了翻眼皮子,然后意外地发现这屋子里的房顶似乎也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血液沸腾之后是骨骼的变化,罗修听见了“喀拉”“咔擦”这种声音,就好像他的骨骼正在被人折叠起来或者折断时发出的声音,但是这并不代表罗修就感觉到了疼痛,事实上此时此刻的黑发年轻人只感觉到了热,他动了动脚,裙子从他膝盖上面一点儿的地方滑到了他的大腿根部,现在罗修毫不怀疑那围绕著他屁股的南瓜裤已经露出了边缘——
但是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他并不在乎这个。
而且眼下所发现的一切显而易见有让他更加在意的——
他发现这只鸽子在抓住他的脑袋的时候再也不用举着翅膀了,现在,它的翅膀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刷子似的羽毛柔软地从他的脖子上扫过,也轻而易举地来到了他的下巴上——那尺寸就像是对上好了的螺丝和螺丝拧,它用两根手指死死地卡在黑发年轻人的下巴上,固定住他的脸,多余的唾液开始从它们交替的唇舌之间流淌出来——
罗修惊讶地发现鸽子已经变得和它一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