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算是解决了,便按下不提。
花满楼虽无心过问江湖事,却很有兴致在茶楼里听听这个江湖的传闻,对他来说,百年后流传的故事毕竟多有缺漏夸大。虽然茶客之间闲聊亦多是流言,却并不妨碍花满楼听个新鲜。想当初江湖上流传着关于陆小凤的各种奇怪的流言,作为陆小凤好友,他倒是知道真实情况,两相对比,听来倒是更有一番趣味。
茶客们的谈兴正浓,天南地北的,什么事都有,都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到这的。
什么最近江湖中丐帮帮主易位,济南那边的江湖人似乎有些纷争,闹的有些大了,普通百姓晚上都早早睡下,深怕惹上祸事。又听说楚留香貌似正前往神水宫所在地,中原一点红也出现了,却不知这次是哪个目标。什么妙僧无花人品高洁,佛法精湛……
花满楼品着茗茶,听着茶客闲聊,倒是悠闲得很。
只是,花满楼不知道,这悠闲的生活很快就离他远去了。
这日下午,花满楼收拾好仪容,正打算前去同仁堂,刚一出门,便被自称是无争山庄的家仆请走。说是请,却与强迫并无差别。
仔细回想了一遍最近的言行,花满楼确定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况且,他的身边也没有了名满江湖的陆小凤。
不过换个角度想,花满楼倒是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大夫了。那么,对方是找他来看病的?这般想着,花满楼也不想拐弯抹角地探听,便直言相问。
原是山庄少主身怀恶疾,多年来寻遍名医,却无法可治。听说这里最近出了个医术精湛的大夫治好了不少身患顽疾的病患,也问了同仁堂的大夫,对他也颇为推崇。虽然看着年轻,也不知道医术是否十分好,但到底是个希望,好歹让他给他们少主看上一看,或许真的有办法未定……
花满楼听那家仆这么一说,那强请一事倒是情有可原,为了病患所为再怎样无礼,对于医者而言都是可以理解的。
从那些家仆的话里行间中便可得知,其实他们心中对他也并不抱很大希望,只是想着不能错过任何可能罢了。医者父母心,花满楼为人本就和善。虽还未见上面,花满楼心中倒挂念起还未见面的病人来。
本想路上打听一下病人的状况,也好在心中有个底。只是,一涉及到病人病况,那些家仆便讳莫如深。无奈下,花满楼也只好在马车中回顾自己所学医理,闲暇之下,倒是让他意外想起无争山庄的事。
后世传闻中,无争山庄地处山西太原,传承有三百余年,“无争”二字,乃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自建庄以来,“无争”侠士辈出,做出了无数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更有人称“武林第一世家”。江南花家与之比起来,亦是逊色不少。
按道理说,如此有名的世家在对方提起的时候,花满楼就应该想到了。只是,他不仅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后来能想起来还多亏他的记忆力比较好了。
无争山庄纵然传承久远,却早早就消失了在后世人眼中。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在幼时所听到的楚留香传奇故事中有提到蝙蝠公子出身无争山庄罢了。
于后世人眼中,无争山庄少主蝙蝠公子不过是心怀险恶、被楚留香揭破阴谋身死的伪君子。作为无争山庄唯一继承人,他的死亡带来的当然是无争山庄的衰败,更何况出了这么个危害江湖的人物,无争山庄百年声誉就此毁灭,人人唾弃,又怎么会特意流传下关于无争山庄的事情。
然而身处江湖之中,恩怨是非又怎能分得清楚,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怜之人也并非全然无辜。想那无争山庄为江湖做了多少益事,不过一个原随云,便抹杀了他们的全部功绩……
原随云!蝙蝠公子!他瞎,却瞎如蝙蝠!
花满楼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属于无争山庄少主的名字以及江湖人给他的封号。还记得自己眼睛被毁初时,时时刻刻身处黑暗的惶恐,总在梦里于黑暗中徘徊,惊醒后,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光明。就仿佛生命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也许真的有缘吧,他来到这个时代,更与原随云牵扯上关系。如此,便去看看又何妨,看看这个与他境况相似,却与他走上截然不同道路的人是怎样的。人性本善,如果能以自己微薄之力帮助原随云打开心结,让他看见不同的不同于常人的美好世界,放下心中执念,将无争山庄继续传承下去,让后世看见这百年世家风采,岂不是一大幸事!也不枉他来此世一趟。
更何况,听闻原随云的情况与他并不一样,他是被铁鞋大盗毁了双目,而原随云似乎是疾病致盲。而他在学医的时候,便更重视研究眼疾之病理。不仅是心中有微弱期盼,有朝一日能让自己重见光芒,更是想以自己之力帮助那些同自己一样眼盲之人再见天日。
第四章 (已改)
虽然无争山庄的态度一开始并不友好,但在花满楼的配合下,尤其花满楼本身就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一行人倒也熟悉起来。几人也会同花满楼说些他们庄里的情况,只是一旦话题涉及到原随云,便又会沉默下来。
见状,一向体贴的花满楼,在言谈之间也避开这点,但心中却感叹。单看这几人对原随云的敬畏,可见无争山庄御下之严。然而,最让花满楼惊讶的是,这几人居然不知道他是个瞎子!
不过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找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