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桓石秀的性格气质,自然更像桓冲。
不是骠骑大将军和桓太尉感情好,对彼此了解甚深,八成会生出误会,酿成一场“惨剧”。
相比之下,反倒是桓祎更像桓豁的亲生儿子。
“和大君比起来,从叔更类大父。”
听到这番童言童语,桓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开怀大笑。笑够之后,探手一捞,就将桓稚玉捞到了怀中。
桓稚玉呼扇着长睫毛,对桓容和桓祎一言不合就抱人的举动,当真有几分无奈。
桓敬看向从兄,明明是三岁稚子,脸上却出现安慰神情,仿佛在说:抱着抱着就习惯了,阿兄节哀。
“阿兄,阿母已经许可,允我几人留在阿兄府中。”桓伟见桓祎心情颇好,趁机开口道,“阿兄,豹奴和阿全阿生还没看过海船,阿兄可能通融一下?”
“想看海船?”桓祎挑眉。
几个小孩同时点头,满是期待之色。
桓祎斟酌半晌,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三桅大船停在广陵,有两艘能行河上的货船,现下就在建康,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多谢阿兄!”
“谢叔父!”
“先别忙着谢。”桓祎话锋一转,虎目扫视几个小少年,正色道,“到了船上必要听话,不可调皮。尤其是你,阿豹,别看阿宝,上次你调皮,动静可是不小,宫内太后都有听闻。如不是官家说情,又有豹奴三个,你今日可能出宫?”
被桓祎揭破,桓伟脸色发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见他确有反省,桓祎放下桓稚玉,将桓敬交给周氏,夫妻说过几句话,就要带桓伟等人出府。
“阿父!”桓敬突然出声,“阿父,儿也要看船!”
周氏无奈的看向桓祎,最终咬牙牙,道;“夫主无妨带上阿敬。”
桓祎早向桓容表明心计,桓敬不会列入皇太子人选,日后出仕也将为武将,为桓汉开疆拓土。
早在半年前,桓祎就曾带着桓敬上过海船。
周氏最初担心,后见诸事安排妥当,便也渐渐放开手。只不过,安排在桓敬身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务求不出半点出差错。
再有一点,身为桓容的嫂子,周氏常入宫给太后请安,自然十分清楚,未来的皇太子,很可能就在桓胤和桓振几人中间。
让儿子多同三人接触,幼时结下友情,未必不是件好事。
一行人离府之后,行过秦淮河北岸,恰好遇上刚从坊市归来的王静之和几名士族小郎。
因为宫中的海船模型,桓伟、桓玄同王静之等人都混个脸熟,个别交情相当不错。迎面遇上,自然要停车见礼,彼此打声招呼。
“殿下这是去哪?”王静之一身蓝色长袍,长相气质都似同王献之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去看海船。”
桓伟向王静之介绍桓胤、桓振和桓稚玉三人,言明此行目的。见对面的少年们面露好奇,当即开口相邀:“阿静可有要事?若是没有,何妨同我等一起前去?”
机会难得,少年们明显意动。
桓祎仔细打量,认出为首的少年是王静之,身旁的都是谢氏、郗氏和庾氏郎君,当即点头答应。
平日里再稳重,终归是少年心性。
王静之等人见桓祎点头,都现出些许兴奋。各自吩咐健仆往家中送信,将马车并到一处,随桓祎通同往码头。
少年们年纪相仿,彼此很有话聊。尤其是桓胤和王静之,言谈间颇为投契。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往码头,沿途吸引不少目光。
郎君虽小,风华已现。
有小娘子玩笑的将绢花掷出,正好落在少年的车辕之前。
王静之等人见多节日盛景,此番的对象换成自己,不由得脸色微红,下意识令健仆加快车速。
桓稚玉和桓敬分外新奇,四只大眼睛圆睁,仿佛四颗黑葡萄,好奇的看过来,铁石心肠也会融化。
不知不觉间,未来的桓汉鼎臣走到一起,稚嫩的班底开始成型。
看到同行的少年,桓祎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却因速度太快,始终没能抓住。恰好行过的几名朝臣,见到这一行人,不免心思微动,望着远去的一行人,久久陷入沉思。
太元七年十一月,桓胤、桓振和桓稚玉抵达建康。
后史官修书记载:皇太子年少灵秀,怀陵王通达事理,武陵王聪慧非凡,帝甚喜。
太元七年十二月,桓容定下北伐之策,之前埋伏在秦国的钉子,陆续被启用,纷纷开始行动,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张开。
同月,秦璟追剿高车、乌孙残部,秦玚堵住西逃之路,逼得高车和乌孙部落狼狈逃往漠北。
此战损失过于惨重,狄氏部落灭绝,更有几部勇士十去五六,数年之间,再不敢生出南下的念头。
乌孙离开游牧之地,被迫同高车部落一同迁徙。
因为背后追着秦国大军,必须共患难的缘故,双方起初还算交心,互相帮扶着逃命。随着深入漠北,追兵越来越远,危险渐渐接触,矛盾开始出现。
漠北本就贫瘠,草场有限。
虽然少去狄氏部落,高车六部变为五部,后加入的乌孙却是人数更多,势力更强。
有限的资源,又遇上天灾,各部都要活下去,摩擦乃至冲突在所难免。
如秦璟预期,高车和乌孙逃回漠北,朔方的战火熄灭,漠南危机解除,漠北的战火却刚刚点燃。
太元八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