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南康公主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命宫婢取来一只扁长的木盒,盒盖上雕刻着精美的凤凰。
通过木盒的做工,桓容一眼认出,这是公输长的手艺。
盒盖掀开,里面躺着一枚凤钗。
凤眼镶嵌彩宝,熠熠生辉。凤羽根根分明,工艺之精美,着实令人惊叹。
“阿母,这是?”
南康公主没回答,单手执起凤钗,在凤尾处轻轻扭转。
一声轻响,金钗分为两截,钗尾中空,正好能容下一片巴掌大的绢布。
“这是我请公输和相里两位大匠做的。”南康公主笑道。合拢金钗时,手指有意擦过凤目,轻轻下压,连续三下,凤口张开,弹出一截小指长的圆筒。
桓容咽了口口水。
机关就算了,还是双保险?
“阿姊的信藏于凤口,钗尾无妨填些香料。”李夫人笑道,“如果他人截下这枚金钗,总该吃些教训。”
咕咚。
桓容又咽一口口水。
看看认真考虑的亲娘,再看看笑靥如花的李夫人,下意识道:“阿母,阿姨,如果刘皇后不慎……该怎么办?”
“官家放心,阿姊备好的礼单中,有我新调的香料。”李夫人笑着解释。
简言之,解药早已经备好,无需太过担心。
“刘皇后出身汉室,见到这样的凤钗,会晓得怎么回事。”南康公主补充道,“说起来,我也是年少时见过类似的金钗,知晓是汉宫流传下来的,才能让大匠仿制。”
这是宫内传递消息的渠道,即便是秦策也未必知晓。
桓容拿过金钗细看,试了几次,不得不请教南康公主,才掌握正确的开启方法。
拿着金钗,思量南康公主所言,再想想秦璟之前透出的口风,桓容颈后寒毛微竖,突然觉得,亲娘和刘皇后会很有共同语言。
太元四年二月,使臣从建康出发,携天子国书和太后备下的厚礼,沿陆路北上长安。
经过一场天灾,南北朝廷都需要时间恢复,谁也不会想着挑起战端。
两地百姓还家之后,顾不上其他,都忙着下田春耕。
为了能多收些粮食,往往都是全家老少一起下田。除了实在不能动的老人和牙牙学语的幼儿,连半大的孩子都扛起锄头。
众人无不在祈祷,期望老天开恩,今年能够风调雨顺,至少不发生水旱天灾,好歹熬过秋收,能收上些粮食,养活一家老小。
如果像去年一样田地绝收,纵然朝廷免去粮税,一家人照样没有活路。
建康的使臣抵达长安,已是三月末将近四月初。
彼时,长安的坊市已经恢复。
当初为了利益拼命往前凑、甚至不惜得罪秦玚的几家,全都是大出血,至少五年没法恢复元气。
看着大火后新起的建筑,目光扫过沿途百姓,使臣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秦策在光明殿召见来人,看过桓汉的国书,不免长松口气。
桓容的措辞十分严谨,意思相当明白,对双方来说,大灾之后,尽速恢复生产,保证百姓安稳最是要紧。
他相信秦策是聪明人,不会拿不准事情轻重。
真的拿不准也没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论受灾程度,北方更甚于南地。南方有西域商路和海贸补充,北地得粮的渠道有限,灾后恢复更加艰难。
如果在这个时候打起来,战斗力不提,单凭军粮一项,耗也能耗死长安。
当然,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短时间内,双方勉强能够维持和平。
毕竟胡族南侵的教训太过沉痛,汉室刚有起色,无论桓容还是秦策,都不愿见百年苦难重演。
如果因一己之私导致百姓蒙难,他们都会成为家国的罪人。
“此中之意朕已明了。”秦策对使臣道,“待明日朝会之后,朕会亲笔修成国书,交尔带回建康。”
“诺。”
使臣趁机提出,桓汉太后备下重礼,欲赠刘皇后。
秦策未言其他,直接命人通禀刘皇后。
未几,椒房殿大长秋请见,言道:“皇后殿下言,感念司马太后盛情,欲请贵使当面一见。”
此举貌似不合规矩,但以桓汉太后盛情为名,倒也不好计较太多。
思量片刻,秦策点头同意,未加阻拦。
“谢陛下!”
使臣行礼退出,随大长秋去见刘皇后。
与此同时,一只苍鹰由北飞来,越过重重宫室,鸣叫声穿透宫墙,最终掠过大长秋头顶,直直飞入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