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你好大胆子!!”宋氏一踢腿,没踢开不说,反正差点被含烟抱了个狗抢屎,不由的怒急大吼,反而忘了害怕了。
含烟的行为,属于灵异恐惧者的极端表现,也就是说她是特别怕这个,就像大家都看贞子电影,有人嗷嗷叫一晚上,就没事儿了,有的人却当场就吓死了一样,含烟属于被吓死那伙儿的,而别的人,像离连娘子比较近的许侧妃,却在恐惧之中,多少看出点不对来!
“连娘子,这是中毒了!”她迷茫的眯起眼,不太敢确认着连娘子那张诡异漆黑,连挂着两行血泪的脸,喃喃的低声自问着,“那杯茶,里面下的竟然不是堕胎药,而是剧毒……天爷,秦又绮是疯了吗?她怎么敢要人的命?她竟然敢要人的命!!!”
五皇子府的后宅女眷之争,可从来没达到要人性命的地步,就连很多年前,秦又绮先于宋氏怀胎,并且瞒了她半年,宋氏那么傲气牛x的人,都只是给了她一碗打胎药,而没要了她的命……而如今,秦又绮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五皇子府,做出下剧毒,要人性命的事儿……
苍天啊,这种先河一开,从此之后,五皇子府还能有平静的日子吗?日后怕是连饭菜,点心和茶水都用不消停了吧,分分钟怕被毒死啊!
许侧妃想想她刚会歪歪扭扭,一步一绊倒,说话还含含糊糊的女儿长宁,那心酸,不要多提!
完了,五皇子府的女眷内斗等级突然拔高无数,已经提升到下毒要命的地步了,从此,她和女儿再无宁日,周身的防护必须要绝地升级,小厨房的人要加加加,粗使们要防防防,进口贴身的东西要查查查……
许侧妃完全忘记了刚才吓麻爪了的惊悚,完心身都陷入了‘完了,宁静日子终于结束,以后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的悲怆之中。
许侧妃到底是胜在年纪,脑子比较灵活,反应快,离连娘子距离近看的比较清楚,别人可都还陷在‘诈尸了’的恐惧里呢!
屋里,宋氏被含烟抱着大腿,正在一边拉着脸怒斥一边挥舞双臂保持平衡,慕娘子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就埋头在没起来,主子们都各忙各的,没功夫控制全局,胆子比较小,见识比较少,人云亦云的宫女们儿,可还满屋子乱跑呢!
“起开点,长没长眼,往哪儿撞呢!”翠钗瞪着一双杏核儿大眼,一大巴掌照脸糊开一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冲着白若冲过来的宫女,抬腿一脚把她踢出两米开外,虎着脸怒骂:“谁敢过来,要你们的命,那壶龙井可还剩下一点儿呢,谁想尝尝滋味!!”
翠钗一大脚开出一个人,并且满脸横肉的落下这句话之后,她周围若有若无冲着白若来儿的宫女们,跟被老虎撵着的兔子似的,刷一下就散开了。
“呵呵,这屋里,披着人皮的东西不少啊!”白若捧着肚子,冷笑着站在大堂中间,刚才,不管是连娘子炸尸,还是宫人鬼嚎,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她,她冷着一张美艳的脸,嘴角勾着一抹冰凉的笑,就那么高贵冷艳的看着,直到翠钗一脚开出那个不怀好意的宫女时,才不屑的哼道:“翠环,你去连姐姐那儿看看,她到底是死是活了?”
“是,小姐!”翠环抿了抿嘴角儿,轻声应了一句,侧头瞄了翠钗一眼,示意她看好白若,难得的,翠钗心领神会的一点头,把身体往白若前侧一靠,翠环这才满意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依然坐立,但身子却向前,几乎折成一条线的连娘子身边。
蹲下身,翠环一把抓住连娘子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拉,连娘子的身子随着她的力量猛然向后扣去,惊起旁观群众的一片喊声,将连娘子放平在地上,翠环伸手捏住她的脸,垂目打量下她的脸色,才把手指伸到她的鼻端,停留了半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小姐,她死了!”
这话说完之后,不等旁人追问,翠环又猛然探手摸向连娘子的眼角,用手指沾起黑色的血泪,拇指和食指仔细捻了捻,然后凑到自己鼻端,鼻翼微动,仔细的嗅了半晌,才用著定的语气道:“她是被毒死了,至于毒..药嘛,应该就在刚才那壶龙井里,奴婢家中是世代行医之家(翠环爷爷是大兴龙山寨土匪的师爷兼山医……),按连主子眼下这模样,龙井茶里的毒...药不是入口即死的剧毒,应该会挺个一时半刻才会毙命,至于连主子为什么发作这么快……”
翠环把手上的黑血甩了甩,一耸肩,可惜道:“她喝的实在太多了,摄入毒..药量太大,所以才死的这么快!”
小姐灌药的水准绝对一流,整整一壶小一斤的茶水,根本没浪费多少全灌连娘子胃里了,跟灌鸭子似的,不过,小姐这事干的也不算坏,要不是被灌了这么多,这连娘子还不定会死的这么痛快呢!
只喝一点,半死不死的,肯定受折磨啊!
“什么?茶里有毒?你这丫头此话当真?”正院出现了下毒事件,宋氏惊的顾不上站没站稳了,满脸惊诧大声喝问。
“回主子的话,奴婢不敢做假,奴婢敢跟任何大夫对峙。”翠环恭恭敬敬的对宋氏行了礼,她还没忘了小姐说过的‘跟宋氏和平相处的两大守则’。
“竟然有人,敢在正院里下..毒?”宋氏低声喃喃着,脸现惊慌不满相信之色,“我的院里,竟然有人埋的钉子,好大胆子,这是要害我,还是要……”人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看着连娘子横尸在地,宋氏此时充满后怕之感,万一刚才那壶茶没进连娘子的肚子,而是送到她手里,她喝了,那……
现在横尸惨死的就是她了!
充满惊慌,后怕,恼怒之感的宋氏,暂时忽略了刚才那壶毒茶是进给白若的……
但,她忽视了,白若可不会忽视!
“主母,有人要毒死我,有人要毒死我污陷给主母,求主母为我做主啊啊啊!!”在翠钗的帮助下,白若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瞬间声泪俱下!
☆、第6章 .0.2
白若举止优雅的在翠钗的帮助下,跪倒在宋氏眼前,嘴里嚎嚎的喊着:“有人要害我!求主母为我做主!”但脸上却丝毫看不见一丁点的惊慌。
“主母啊,连娘子这是要害我啊,她是想要我的命啊,她是在‘您的院子’里,要我的命呐!”白若伸手从怀里掏出手帕,按在眼角,在‘您的院子’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声音,悲切切的哭诉道:“若不是我得天之幸,没喝那杯茶水,今日,我许是就被她害了性命了!”
“主母啊,我这一条命,不足为惜,可我还怀着五爷的孩子呢,龙子凤孙,连娘子竟然也敢大胆残害,而且,她竟然敢在主母院子里害我,这明显,是要把我这一尸两命之责,全推给主母您呐!”
“我虽然身份低微,但主母啊,五爷成婚十年了,却只有大小姐一个孩子,我这一胎,重与我本身百倍,主母,连娘子在您的院子里谋害我,其心之恶毒,纵死百倍也不可饶恕啊~!”
白若用手帕捂着眼角,姿态非常惬意的坐在自己腿上干嚎着,眼泪——那是一滴没有,她现在心里痛快的很,爽到不行,哪有眼泪可流,但她哭嚎的对象——宋氏,却完全没在意她的虚假作态。
“连娘子……呵呵,好大的胆子!”秦庶妃,你该死!宋氏此时,依然还保持着被连娘子诈尸风波,吓的窜到坐座上的站姿,甚至,她还被含烟抱着双腿,但,此时的她,却完全没让人感觉到可笑。
“真是,有胆量,有气魄!敢算计到我宋德慧的头上。”宋氏眯起一双眼睛,那细窄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缝隙中,却透露着令人胆寒的凶光,咬着牙关,她呲出一口暴牙,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随时都会张嘴咬人一般。
秦庶妃,你厉害,竟然真的敢在我的院子里下毒害人,竟然真的敢陷害我!宋氏把牙关咬的嗄嗄直响。
宋氏不是傻子,她只是太高傲,没把府里的女人们看在眼里而已,同时,又太自负,觉得只要靠着身世背景,就足以力压全局,不管府里的人是不是真心服她,是不是暗恨她,只要有她宋氏在,这些人在恨,在怨,也只能乖乖忍着。
秦庶妃恨了她十年,那是真恨,是恨不得生吃她的肉,许侧妃面上对她恭恭敬敬,但心里未尝不想她死,至于连娘子慕娘子,万年被她压,甚至,就连她的贴身丫头含烟,都未必真心真意的向着她。
这些,宋氏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她完全不在乎。
她是宋半朝的嫡长孙女,她亲爹是国公,亲娘是长公主,她的几个哥哥全是朝中大员,就凭这些,她连柏君溯这个龙子都不瞧在眼里,更何况秦氏,许氏这些女人呢!
恨吗?憋着,不服吗?憋着,嫉妒吗?憋着,羡慕吗?憋着。
反正这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在她宋氏面前,就只能做小伏底,笑脸相迎,宋氏想让她们哭,她们就不敢笑,想让她们笑,她们不敢哭。
至于事实上呢,这十年来,宋氏过的,也确实是这种生活。
站在五皇子府的最顶端,高压着所有的人,甚至还包括柏君溯。
不管底下的人,怎么闹腾,怎么争斗,怎么互相陷害,拿酸捏软说小话儿,宋氏都只是平静的看着,偶尔有兴趣的时候,掺合两句,而没兴趣的时候,所有人都得随着她的节奏消停下来。
秦庶妃偶尔的挑衅,对宋氏来说,也不过就是她生活的调剂品,不然,生命中永远只是赞同声,那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对秦庶妃一系,宋氏就是这么想的。
反正,秦庶妃就算在恨她,也从来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恶意,甚至,连恶心她时说的那些小话儿,都得再三踮量着,生恐真正的触怒她。
墙角中的老鼠,讨厌归讨厌,但真的去抓时,却惟恐弄脏了衣服,或者被咬一口,所以,只要老鼠不出现在的眼前,乖乖的窝在洞里,就算因此被叼走一点粮食,人们也不会太过在意。
就——就是秦庶妃和宋氏的关系。
秦庶妃一系是老鼠,而宋氏自然就是人,自认为高贵尊荣的宋氏,从来不会屈尊降贵的跟一只老鼠对抗,因此,她本来是想把白若培养专门对付老鼠的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