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明白了,原来拓拔叡打算把依兰小公主许配给乌洛兰延呢。
乌洛兰延也知道皇帝的打算,一整天都在跟依兰献殷勤。依兰好像也挺喜欢他的,很满意这门婚事,不过女孩子心也浮浪,看着这个男孩子俊秀,就喜欢这个,转头看见那个更俊,立马就更爱那个,分分钟就变心给你看!
早上,依兰还和乌洛兰延甜甜蜜蜜,晚上就对贺若心向往之,恨不得改婚另嫁了。
小常氏看出来了,所以开玩笑打趣。拓拔叡在一旁听到了,说:“你话挺多的嘛。”
小常氏笑道:“惨了,我又惹皇上不高兴了,哎呀,我自己掌嘴吧。”
其实没动。拓拔叡冷冷道:“你的脸皮,切下来会不会比一只猪的脸皮还要厚,够三个人下酒了吗?”
这就是人身攻击了。小常氏脸一红,羞涩娇笑道:“皇上,当着这么多人,你就不要骂妾了,人家听了都要笑话妾呢。上次您动手打了妾一巴掌,踹了妾一脚,妾被人笑到现在。妾知道错啦,您看在太后面子上,饶了妾这一次吧,回头私底下没人时,您爱怎么骂怎么骂,妾都由您。”
拓拔叡虽然讨厌小常氏,无奈小常氏摸透了他的脾气,处处撩他,拓拔叡还就吃她这套。拓拔叡拿出一副训小老婆的款来,小常氏很懂情趣地给他凑趣,两人隔着中间一个冯凭,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小常氏开了个玩笑,冯凭若有所感,暗暗用眼睛的余光看拓拔叡,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在笑。
他望着蹴鞠场上,目不斜视,然而嘴唇轻抿着,极力忍笑,眼睛里有光。
冯凭心震颤了一下。
她懂小常氏那话里挑逗的意思,也能明白拓拔叡为什么会被挑逗。
她突然有点恐慌。
她心想,自己永远也没有小常氏那样的语态风流,会撩拨人。可是拓拔叡就是这样的人,他就喜欢这种人。
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个下.流种子,有夫之妇也不忌讳。他就不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姑娘,他也不爱处女。他就喜欢风.骚放.浪一点。
而自己,兴许永远也变不成小常氏那样,兴许永远也得不到他的情爱。就算长大了,她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那样,她该怎么办呢?
冯凭不知道小常氏是怎样想的。她真的那样胆大,那样没心没肺吗?她不怕一个机灵抖的不好,惹皇帝生气吗?毕竟,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掌握另一个人的心思呢?哪怕再了解的人,一句话说出去,你也不敢保证他就一定会高兴,而不是厌恶上你。他是皇帝,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厌恶你也就厌恶了,皇帝厌恶你,哪天你的性命就没有了。她的爹爹,兄弟,不就是因为皇帝一个厌恶就全都上了刑场了吗?那么多眼睛盯着她,她不怕太放肆张扬招人恨吗?
人和人的性情真是不同。
她总是看到男人和女人*。
拓拔叡经常和小常氏*,哪怕不真一起睡,嘴上也要过过嘴瘾。太监和宫女也要*,都当太监了,还是忘不了那点事,也要过过嘴瘾。乌洛兰延和贺若,嘴上也总是不干不净,讲一些不大正经的话,开下.流的玩笑。她听的懂,就是不明白趣儿在哪。
比如拓拔叡讲过的那个和尚宿娼的笑话,她懂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和尚睡过尼姑,又睡过徒儿吗?她没感觉哪里好笑。
可是拓拔叡就能笑半天。
拓拔叡和小常氏说话的声音还时不时传过来,冯凭隐微的感觉到不舒服。
但她不想把心思集中在这个上,她瞄了一眼拓拔叡身边的宋美人,宋美人老着个脸,明显的不高兴。
冯凭小心起身,跟小常氏换了个位置。
那边常太后正和李延春,苏叱罗,还有她兄长常英,几个人说话。常太后吃到几样家乡口味的点心,正和她哥哥边说边笑,回忆起故乡的细事,李延春等人陪着笑。冯凭过去,偎依在太后膝下,常太后见她也十分欢喜,拉了手坐在身边,拿了点心和果子给她吃。
她的位子空下,小常氏和拓拔叡说话更便利了,于是一下午说笑不绝,把宋美人晾在一边,脸黑的如锅底。
冯凭吃了不少甜甜的点心。
这个季节有樱桃,这玩意很珍贵难得,平常人都吃不到,拓拔叡赏赐给大臣的,分下来也就一人得几颗,尝个新鲜。常太后面前的桌案上却摆了两大盘,红红的玛瑙珠似的,通透欲滴。常太后不爱这个东西,怕酸牙,冯凭却很爱吃的。常太后让她随便吃,她就坐在那,一边听太后说话,一边拿樱桃吃,不知不觉把一盘樱桃吃的差不多。
中途,刘襄那小子过来了,说:“你也没人玩吗?我也没人玩,咱们两个一起玩吧!”
刘襄像个小娘们儿似的,小子们不爱跟他交朋友,乌洛兰延贺若不理他,他就没人玩,动不动就爱来缠冯凭。但冯凭不喜欢他说“你也没人玩儿”,好像自己很可怜,跟他一样似的。冯凭觉得她跟刘襄不一样,她没人玩就自己玩,不需要有人陪。
刘襄跟她一起大吃樱桃,往嘴里塞点心。
乌洛兰延都要结婚了呢。
一年前还一块儿玩,现在就要结婚了。贺若估计也不远了,拓拔叡么,早就已经娶了,人变的真快。
刘襄说:“我娘说,我也要结婚了,也要给我娶一个妻。”
冯凭惊讶地看着他,一颗樱桃含在嘴里:“你?”
两个小娘们儿钻被窝里手拉手聊天,还是玩丢手绢么?
刘襄说:“我怎么了?你不要看不起人。我也是男的好不好,我当然要娶妻的。”
冯凭说:“哦。”
刘襄拿肩膀顶了顶她:“我要是娶妻,我就想娶你,跟你这样的。”
冯凭说:“我才不会嫁给你。”
刘襄不解道:“为什么?我哪不好了?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你也挺喜欢我的,咱们两个玩的来。”
冯凭说:“我是皇上的。”
刘襄惊笑道:“行了吧!皇上才不喜欢你呢,皇上怎么可能喜欢你,你这么小,你们又不算夫妻。”
冯凭站起来,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起身走了。
刘襄跟上她:“不要生气嘛!”
冯凭吃多了樱桃,结果牙酸倒了,晚上完全没法吃饭,豆腐都咬不动,只能喝了一碗汤了事。
晚上宫中还有娱乐,到处挂满了寿字的红色风灯。晚宴开始时,拓拔叡露了一面,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冯凭跟着众人热闹了一会,也觉得无聊,便自己去玩。刘襄一晚上都跟在她屁股后,冯凭最后也不嫌他了,两人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小亭子,坐在地上玩樗蒲子。
玩了一会,刘襄将樗蒲子推开,坐到她身边来,说:“哎,咱们不玩这个,咱们两个说话。”
冯凭说:“你要说什么?”
刘襄说:“咱们捉迷藏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带子来,把眼睛蒙上:“你去藏,我来找你。你不要藏的太远啊,太远了我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