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他突然又惊醒过来,爬起来使劲摇晃冯凭:“你醒醒,醒醒,我真的听到了马蹄声!真的有人来了!”
冯凭一脸茫然的被他叫醒。拓拔叡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将头贴到车板上用耳朵去听:“你听,真的有马蹄声。”
冯凭将信将疑,贴了耳朵去听,只听见车轱辘的声音很大,马蹄声也是侍卫们的。冯凭说:“殿下,我真听不到。”
拓拔叡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么没用。”
冯凭委屈说:“我真听不到嘛。”
拓拔叡推开她,贴了耳朵再去听,不过这回又听不到了。
冯凭说:“你看嘛——”
拓拔叡皱着眉。
拓拔叡确信自己听到了远方的马蹄声,他不相信自己会听错。他不再睡觉了,而是趴在车板上,贴着耳朵。
冯凭看他这个样子,只得也跟着他一起,将耳朵贴上去耐心听。
均匀的车轱辘转动声中,突然混进来一起遥远的,浑厚的马蹄声,咚,咚,咚,好像整个大地都在跟着起伏震动。
冯凭蚱蜢似的跳了起来,大惊小怪道:“殿下!我听到了!”
拓拔叡,这时候,非常镇定了,耳朵挨着车板没动,抬起眼睛满是自得的瞧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不会听错。”
冯凭激动拍手道:“哎呀,会不会是皇上真的改变主意,派人来接你回去了呀!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拓拔叡冷冰冰说:“不见得,也许是想要的命的。”
冯凭瞪着他无语了。
拓拔叡细细分辨着那马蹄声:“大概有几十到一百人,不晓得什么来头。”
冯凭说:“那怎么办?”
拓拔叡站起身,走到到车门前去,打开车门,冷风呼的一下灌进来。
外面士兵看到车门打开,立刻调转马头过来询问情况。拓拔叡沉声说:“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后方有紧急情况,队伍现在停下。”
士兵疑惑说:“王爷?”
拓拔叡说:“立刻!”
士兵沉声道:“遵命!”
士兵骑马出去,绕着队伍奔驰,大声吼道:“所有人住马,原地候命!”
吼声分外有力,透过夜风传到马车上拓拔叡的耳朵里。
命令一下达,外面人马都骚动起来,然而也都停下来了。拓拔叡从容下了马车,外面,士兵已经靠拢过来。
“所有人住马,原地候命!”
常氏和珍珠儿在另一辆车上,也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人声马蹄声,也惊醒了,常氏从梦中惊醒,惊弓之鸟一般,大声问道:“谁在下令!谁在下令!”
珍珠儿连忙出去打听,回来告诉常氏:“夫人,是王爷下的令。”
常氏听是拓拔叡下的令,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为何突然让所有人停下。”
珍珠儿说:“后面好像有人追来,王爷已经下车了,就在外面。”
常氏说:“快扶我起来。”
常氏晕车的厉害。一上了车就吐,一路昏昏欲睡的,一点东西也没吃,精神十分不济,之前也没听到响动。
常氏急急忙忙也下了车。
冯凭看到车队停下,人马靠拢,感觉气氛有异。她抱了那件厚的白狐狸皮大氅出去,迎着走向拓拔叡,说:“殿下,天冷,你把这个披上吧。”
火把点起来,照亮了结了冰的地面,野草和树。拓拔叡望着那条长长蜿蜒出去的道路,心跳的非常厉害。他的精神已经极度兴奋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今夜一定会发生什么,有什么大事就要来了。
寒风吹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睛眯起,头发乱糟糟贴在头皮上,身体瑟缩,像个小冻猫子。拓拔叡一低头,撞上那张圆圆可爱的小脸。拓拔叡接过大氅,揉了揉她脑袋说:“你去车上呆着吧,现在不要下来,有事情我会叫你。”
冯凭答应道:“好。”回到了车上,不过也没进去,而是坐在车门边,头伸出来,和拓拔叡一起,看外面的动静。
常氏围上大氅,搀扶着珍珠儿,脚步艰难地走了过来:“什么人来了?”
拓拔叡说:“现在还不知道,咱们且看看。”
侍卫的头领过来请示,拓拔叡气势十足的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个脑袋的下属,问道:“你叫什么?”
侍卫头领道:“属下名叫杨昊。”
拓拔叡说:“杨昊,皇上此行交代你的任务是什么?”
杨昊道:“属下此行是保护王爷的安全。”
拓拔叡说:“好,现在本王有危险了,你赶快去准备吧。”
杨昊说:“回王爷,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属下等人誓死保护王爷周全。”
拓拔叡并不怀疑这些侍卫的忠心。因为皇命在身,要是自己出了事,这些人也逃不了干系。拓拔叡将防卫的事交给杨昊去安排,这边专心等待来人。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队人马,从那道路上奔驰而来,一共有六十余骑。为首那人打马上来,高举了圣旨叫道:“溧阳王在哪?上前听旨。”
拓拔叡远远的站在火光之中,目光如炬,脚下没动。
他已经眼尖的认出来,这些人虽然身着了宫装,腰间却没有带宫中的腰牌。而且模样看着眼生。他在宫中长大,虽然并不能认得宫中所有人,但是眼生眼熟还是能分辨的。尤其是能派出来传旨的,一般都是皇上很亲信的人,不可能见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侍卫们显然和他一样感觉出来了,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拓拔叡缓缓走出人群:“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