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鸦雀无声。
同样被吓傻的还有赶着过来要看热闹的贾赦一行人。
听到如此霸气一声吼,贾赦忍不住虎躯一震,默默后退几步,带着丝戏谑神色玩味的看了一眼司徒锦。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小胖子,逢年过节,司徒锦还给人塞过红包!
毕竟,傻乎乎的不要钱不要封号,只会吃的娃,这年头少见。
司徒锦默默的揉揉额。东安郡王之孙,穆贵妃之弟,嫡亲的外甥,于公于私,他见这小家伙的次数挺多。贾宝玉抓胭脂,这娃抓周硬是爬过桌子,抓了桂花糕,此后更是表现出爱吃能吃会吃的特性,常求进宫,呆御膳房,还要求吃不完藏食盒里带走。
他闲来无事看看他逗逗乐子解解闷,也比对着一帮子不省心的儿子要强。
“皇姑父~~”穆宇原本正怒喝,看到正步入门口几人的身影,瞬间眼眸里爆发出亮光。他之前急匆匆跑回家,直接央着母妃和祖母太妃要来了库银,撒泼打滚,什么办法都用劲了,最后还是承诺要克制食量,每天只吃四顿,才换来了银子,可是兴冲冲抬到户部,居然有人来的比他还早!!
四个都是七老八十的人,做什么要跟他抢奉旨纨绔的尊号?!
他抢到了,就是御封的纨绔。是纨绔,就不用君子远庖厨,父王就没有理由来要求他少吃多读书了!
“皇姑父~~~”
贾赦傻傻的看着穆宇冲到他身边,只有一步之遥,忽地灵光一闪。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拉过身边伫立的司徒锦,若未站稳,一个重心不稳,朝后迭去,口中响起一声惊讶呼唤:“啊--”
司徒锦压根没想到会有如此突发意外事件,护着人双双朝后跌去,连连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身子,扶住皇帝身子。
“贾将军,护驾有功,且还银最早,奉旨纨绔赏赐于你了!”贾赦干脆利落的拍肩,丝毫不拖泥带水飞快的说道。
闻言,司徒锦面色一沉,运力双臂,甩手。
贾赦不由朝前踉跄几步,被众人搀扶着才未倒下。
差一点就直面朝下,要摔残了!!心不由砰砰直跳,贾赦回眸,错愕的看向司徒锦恍若受重伤,支撑不住,优雅躺在地上,不对……咬牙看着戴权双手搀扶司徒锦倒下的身形。
戴权,你特么的是细作!!
朕、在、这!
戴内相,你造朕有多么伤心吗????
☆、 第22章 后续
短短一霎那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跌宕起伏,险象环生,惹得周围一杆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干脆都低着头不语。
贾赦心酸的看着戴权,目光又冷冷的斜睨了一眼装昏的司徒锦。
阳光斜斜照射园内,投着斑驳的树影,落在昏倒在侧的优美身姿中,映着淡淡的光芒。逆光看去,面色还带着一丝的苍白。
真不愧宫里出来的,摔个姿势连光线也考虑到了!!
望了良久,贾赦点点头,眼帘一落,遮去眸中蓦闪出的得瑟亮光,挥挥手让戴权把人扶回家,请御医,好好治病。切记,一定要用好药!!还不停嘱咐道不要因为归还了欠款之后,日子紧巴巴的就省医药费!
而后,贾赦回眸,呵呵的看着穆宇,又将视线逡巡了一圈在场的一杆人等,拉长了语调,不急不缓的开口,“诸位爱卿,朕听闻尔等归还欠款很积极啊……”
诸臣依旧缄默不语,垂头听着皇帝的训诫。反正开口是错,不开口也不是。没听皇帝说换位思考吗?就是知道这还款银子怎么来!特意来说朝臣勋贵于皇帝而言,就像豪仆于家主一般,掌握生杀大权。
丝毫不知众人心里揣摩出种种让人胆颤的臆想,贾赦正负手指点江山状,激励众人要好好学文从武,不忘先辈之威名。
至于这奉旨纨绔的尊号,就让他抢先一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番勉力之后,贾赦轻轻嗓子,口头赞扬了几家,并且指挥着户部尚书以几家作为楷模宣传,必须在年底之前,让国库没有一张欠票。
“皇上,这……”户部尚书林千多闻言,眼眸闪了闪,老脸皱的跟橘子皮一般,小声支吾着,“皇上,这恐怕……时间来不及吧,一月之后便是新年了~”
“来不及?”贾赦原本笑意的弧度微微一扯开,抬眸触上林千多的眼,眼眸冰冷一片。世家没落有,像贾家就从一流跌二流,远离权贵中心。但是当年能上国库借钱的,乃是四王八公一类开国元勋还有新贵崛起的朝臣实权人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没藏点家底?!平时三节两寿,外地官员的孝敬,积攒个十来年,没准就够还款了。欠得最多的也就是接驾的几家,可顶了天也不过六十来万。
贾家仆从一抄,百来万的家私。
哭穷,简直是笑话!
故意拉长了语调,贾赦转身回座,抿口茶,拨动漂浮的茶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真来不及?”边说还目光一一扫过不到半日就归还了欠款的几人,重点打量了一眼穆宇。这娃,东安郡王不过欠款十万,当家主母被最宠溺的孙子一撒娇,不就眼睛眨也不眨的归还了吗?
虽然也跟东安郡王穆莳原本姓司徒有关,乃是第一任郡王膝下无子,皇家过继皇子承袭东安郡王一脉。
被打量的穆宇心中一颤,使劲咽了咽口水,垂眼盯着地面,不敢看御座所在的茶几。上面糕点好香。是他最爱的桂花糕!
“户部所管乃至国之民生重中之重,若是林爱卿暂无余力,不妨有能者居之……”贾赦吹吹茶叶,看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小波澜,嘴角微微上勾,眼睫颤了颤,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便可不谋之政也!”
“臣……”林千多闻言眼一闭,心一沉,跪了下来,匍匐请罪,“臣不是……只是……”
“不是退却,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左家是你亲朋,右边是你姻亲,后边还有你师座,对吧?谁都不好得罪,你想卖个面子好隐蔽后人,所以,打算得罪朕了?”贾赦说完,压根不看伏于地上,面色惨白的林千多,起身便外走。
要论他来说,若是为君,定要说一不二的暴君!!当个明君,想要维持自己帝王的光鲜颜面,这其中要付出多少心酸苦楚。
不听话,换一批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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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皇帝怒喝离开,贾珍等人静默看完好戏,也悄悄退场,跨出户部大门,左右互相对视一眼,夹着贾珍,命人备了礼盒,上门看贾赦的好戏去。
但孰料贾赦据说喝过御医诊脉开的药方,便已经安然睡去。
几人旁敲侧击几句,贾琏却是跟木头人一般,一问三不知,不由摇摇头,败兴离开。
屋内,贾赦一瞥司徒锦面色铁青,极有眼色的耷拉脑袋坐在床榻,声如蚊蚋,汇报司徒锦被气走之后,他的所言所行。
司徒锦靠在软榻上,闻言沉默半晌。
他先前装昏提前离开,乃是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被贾赦气个半死不遂!虽然果如他所料,若是他在场,定会被贾赦言行给气个倒仰。毕竟君臣之间有些事情不可点破,他乃万民之皇,不是光杆的司令。
可是听人述说种种,心中竟凭白无故的生出一股羡慕之意。羡慕其做事想事能如此简单,逞帝王之威严,喝令朝臣。不向他处处想着该如何权衡,小心翼翼的提防,唯恐有一日帝王之侧,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