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贾赦气呼呼的抱怨,司徒文笑了笑,宗族对一个人来说便是安身立命之机,也亏得先爆发出科举舞弊一事,贾家旁支牵扯其中,不然荣宁两府在权势鼎盛时期提出分宗,定会被泼一盆污水。
当然,只要这个结果他父皇满意,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乾熙帝知晓分宗后也不觉得贾家心狠手辣,他甚至知道贾代善用了点军中逼问暗桩的法子狠狠整顿了一下贾家的几个族老,吓得对方直接瘫痪在床,反而觉得有些痛快。
因为,接下来,他也要处理处理皇家蠹虫。
这账册……
乾熙帝看着呈现上来行宫这大半月的花销,脸都绿了。他吃的不是菜,是金子啊!
暗中憋着隐忍不发,乾熙帝按着既定的流程开始巡视江南,只不过没了先前欣赏鬼斧神工的民间技艺,反而一路眼前闪过黄灿灿的金子。
等到两个月后,龙驾返京,江南躲过科举舞弊的官员还没来得及弹冠相庆,便迎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审计大队。
为首的大队长正是贾赦。
作为一个刚背会乘法口诀,又师从司徒文,但是实践不过算盘拨弄过鸡毛蒜皮的日常支出的大队长,贾赦心里有些发虚,他肚子里没货,怎么可能火眼金睛发觉假账!还是国家税务账册!
就算经过两个月的紧急训练,但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同样还有自知之明的自然是贾赦他爹贾代善。他这两月,几乎是夜夜睡不着觉。贾家发家后就定居在京城了,舞弊风波席卷到的不过是旁支罢了,但是史家大都还在金陵,有不少嫡脉也卷入其中。贾史氏夜夜啼哭闹的他心中烦闷,这边儿子又天天不见人影,还被许以重任,他都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皇上,不是我自谦,但是赦儿他真得当不得如此大任啊。”贾代善跪地,看着坐在甲板上悠闲垂钓的乾熙帝,准备死谏一番。
“知道你没自谦。”乾熙帝眉头一挑,颇为得意的说道:“朕知道那小王八蛋有几斤几两。可是……哎……儿子都是债啊,不派你儿子打头阵,我儿子就窝着不使尽,小贾啊,这种憋屈,你懂吗?”
“……”太子殿下才不外露不是怕你帝王心术吗?!
贾代善张张嘴,话到舌尖,想想还是憋回去。说出来,他就可以被收尸体了。
“贾代善,你说说好哥哥的能量真有这么大?”乾熙帝眼眸闪过一丝困惑,“老大说这叫弟控,可朕儿子也不少啊,这么就没见他控其他的兄弟呢,就偏偏盯着贾赦?”
闻言,贾代善想翻白眼,他哪里知道啊?
“难道是贾赦蠢的太有特色了?”
“皇上,我儿子那是纯真纯真纯真!”贾代善咬牙。
“哦,那还是蠢嘛!”
“不蠢,大智若愚!”贾代善据理力争。他不想对皇帝表忠心了,当着他的面欺负他儿子什么意思啊?
狗急了跳墙!
“嗯,傻人有傻福。”乾熙帝呵呵的笑着,望着贾代善变幻来回的脸色,心情莫名的好了一点。
不然,他心里总憋屈啊。
既当爹又当娘,养大了儿子,居然全心全意对别人家的娃掏心掏肺。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缘由呢?
若是贾赦是女孩,也许还能说少年慕艾,心有所属。可问题是贾赦是男的,而且这嗜好早在五年前就养成了。
那时候一个八岁,一个才四岁。
皇家无少年不假,可若那时候起了心思,也太早熟了一些。
☆、第57章 霸道太子
且不提乾熙帝心中愈发的困惑,这边司徒文手把手教贾赦如何算账。
作为一个千年老妖,不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简直是对不起自己憋屈万年老二的身份。
他记账向来用的是后世的计算方法,只不过先前从未在人前显露出来,苦心经营了整整五年,扩大了海贸,才借口从番邦舶来的书中结合古籍旧书自己捣鼓出一套记账方法。
虽然有些对不起后世的管理学者数学家等等的贡献,但是还是很厚颜无耻的冠上自己的名号。
利用后世的文明提升本土居民文明等级,也算他执念入魔之下能为百姓做的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阿成哥哥?”见司徒文久久不语,贾赦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手里紧紧的拽住账房呈送上来的账单。
那上面的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连他看了都愤怒不已。这帮蠹虫,收剐民脂民膏。
听着耳畔响起的声音,司徒文不禁有些想笑,前世今生截然不同的目的没想到自己最后却依旧殊途同归,上辈子克己复礼,努力做一个完美的仁德太子,反倒是有些成了孔圣人口中的乡愿-德之贼也。
这辈子,一朝重生,想着赚钱,想着手握经济大权,努力的上下打点开通海外贸易,无非是想为他们以后留一条路,却误打误撞的繁荣了沿海小镇,甚至临海一代愈发富裕,这官也愈发的贪得无厌。
“嗯,赦儿莫气,这帮蠢蠹迟早会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司徒文笑着拉过贾赦的手,眼眸扫了一眼账单,带着一丝凉意,淡然的说道。他眼下从未考虑过要如何完美,他只想自己日子过得舒心,能尽快的积攒实力好日后带着赦儿出去再创一国。
当然,本国的皇位,他也要拿到手。
他的东西,只有他给别人的,断没有人从他手里抢走的可能性!上辈子是他蠢,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百姓苍生,自我放弃的最后的厮杀,这辈子重来,赦儿是他的,皇位是他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第58章 要当干爹
贾赦微微眯了眯眼睛,稍稍往前一凑,屋内虽点着数盏粗如婴儿手臂的蜡烛,明亮得几乎刺眼,但是目光触及司徒文低垂着眉眼,面容在晃动的烛光下一闪而过的狠辣。一时间,贾赦愣怔住了,毫无征兆的君君臣臣的话语充斥在脑海中,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波动,心房泛起圈圈涟漪,最终搅乱原本平静的一波碧水。
为何对他如此之好呢?
独独对他。
“赦儿,”畅想着未来美好生活,司徒文唇边不由带了笑,抬手亲昵的揉揉贾赦的头,看着自家的小恋人眉头蹙起的模样,柔声道:“可是被这些蠢蠹给气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