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眼泪几乎要滴下来,这是自己手里捧了几年的小猴子,自己曾经冒了染上瘟疫的风险把他抱在怀里,也为他动心投入爱,甚至在他身边无论什么都亲力亲为。
但是最后,还是辜负了他。
即使是有了安排,不确定性还是太多,不能冒险,只能辜负。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傻事了,不管死了活了,我真的是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以后你看着你皇兄是不是多多少少都能想起来我,哪怕一点。”
管敬看水溶亲吻林安乐的额头就忍不住,然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忍下去了,立即又欢乐起来,一把把水溶拽起来,忍不住噘着嘴要去亲他。
水溶躲开了把管敬一脚踹倒,管敬乐得嘴真要豁豁开,丝毫不在意摔下去时候头碰到地,嘴边牙嗑破冒出来的血,一把抹了捡起来剑又向着林安乐颠着步子愉悦的跑过去。
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杀了林安乐,杀了水浚,然后你终于在我面前,属于我,以一种已经确定的结局。
管敬的剑在外面的人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没入林安乐的胸膛,然后在被双手反锁着按到地面上的时候狂怒狂喜。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一点!!!”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差错!!!一群没用的东西!!你们都是蠢货!!!”
“林安乐你死定了!我就算是下了地府也拉着你一起!!你别想逃开!!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水溶跪在林安乐身边,一解了绳子就挣扎着去抱他,就像是一直以来安慰他时候一个样子,在他瘟疫高烧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在自己告诉他自己要出征他瞬间慌乱的时候。
和他说了从头到尾的第一句话。
“没事啊没事,我在呢。”
但是这一次林安乐却没有安然投进他的怀里,而是瞪大了眼睛紧紧抓着他的领子坚持没头没尾的一句句问他,“我爹呢我姨娘呢姐姐师母老师他们都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水溶手里握着林安乐胸膛的剑不敢动,叠声安慰,“没事没事谁都没事,你也好好的。”
旁边的管敬这时候才挣扎着被锁上了手,听见了水溶的话大笑着撕扯着嗓子喊,“林安乐你怎么相信他!你家里可是好的很呢!!就算是被破了府也就是死了一个姨娘而已么!触柱满头是血啊!谁让她有节气啊!!!临死都叫你的名字呢!叫着你的名字断气多惨啊!给我的信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那个时候还在和水溶打情骂俏快活的很!!!你有没有想过哪怕一点!!有没有心疼啊!!都说母子连心!!你疼不疼!!”
林安乐目眦尽裂,府里只有何姨娘一个姨娘,别的姨娘早就被她蛮横的赶到了庄子里面去,所以府里只有那个对自己絮絮叨叨没个停歇的何姨娘。
他一直不信管敬的话,但是现在却是突然信了。
没了。
来京都时看自己瘦了一圈哭的呜呜咽咽,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不停的吃吃吃就想增肥不让她再哭哭啼啼,不会了。
走的时候闹得很厉害,所以还特意在边关找了老婆婆做了那边很美的首饰那么远的带回来,没用了。
怕自己吃肉会吐吓着她所以特意不停的想克服,毕竟她为了自己特意学了怎么做好吃的肉,吃不到了。
那么多好玩的经历想和她说,毕竟自己离开了那么久,听不到了。
想和她在娶亲的问题上插科打诨跌皮耍赖,毕竟自己想和水溶定下来不会娶妻也不会有亲生骨肉了,不可能了。
甚至因为太久没有见面都忘记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都没了。
疼不疼?
我疼啊,疼死了。
管敬还是哈哈大笑歇斯底里,水溶怒吼的声音在耳边像是惊雷。
林安乐一口血喷出来。
迷迷糊糊身边都是人,闹闹吵吵。
没死呢。
林安乐想着。
他记得呢。
真想忘了。
还要亲自把姨娘送走。
没到死的时候。
其实当初是不该走的,如果不走最起码能在姨娘身边,她死的时候看最后一眼,她叫自己答应最后一声。
还说要给他挣个诰命,其实哪跟哪,就算是挣了诰命也是死了的贾敏头上的诰命,做了一辈子姨娘,自己还为了去找水溶说这种话骗她。
当时笑的可高兴呢。
林安乐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姨娘呢?”
李闻几日请来无数名医,林黛玉哭的眼睛肿成了一颗桃子,林如海几日里白了胡子,水溶寸步不离左右。
林安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挣扎着去了何姨娘的灵堂。
最好的棺材,甚至水溶弄来了诰命。
但是棺材再好也是棺材,就算是有了诰命也只能刻在排位上,林安乐在路上设想的一切,甚至是设计好了的对话也只能空落落的对着灵堂絮叨。
“你在的时候我总是忙忙碌碌,其实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回来就是晚了。”
“诰命的事其实我就是骗你的,不过这个诰命你也就安生受着,也算是你儿子我拿命拼来的。”
“你让我娶妻的时候我没法娶妻,现在我能娶妻了你还看不着了,这也真是,说不出个什么。”
“以后我抱着我大胖小子来看你也只能对着牌位了,你说说,还说什么给我儿子做绣花的小衣服,但是没给我的都给我儿子,说话不算数就这么地吧。”
“听说你走的时候不好看,还叫我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