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个老母亲。老母亲体弱眼盲,妹妹整日白天做农活晚上绣花,上京参加科举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是以项向科举结束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母亲和妹妹接到京都来。
林安乐这可是又有了去处,在项老太太面前撒娇卖乖,把个老太太逗得没有牙嘴笑的露出来牙花子。
项向的妹妹叫项芳,穷苦人家受累长大,也不计什么男女有别。更何况京都从没来过,看什么都新奇,再加上自小粗陋惯了,和京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姑娘什么的说几句话就想动手,因此整日里就和林安乐厮混,这边跑那边晃荡,若是不计较别的倒也是自在。
可是水溶计较啊,他见过项向,特意去见的。
见完了可是气饱了,这五大三粗的哪点比得上他啊,怎么就把个林安乐迷成这样,贴钱贴人铁感情,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好那么积极啊,到了现在都快成了人家妹~夫了还每天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呢。
再说了这个项向也是不入眼,自己就算了,还把妹妹和林安乐凑一堆,怎么也得关心关心自家妹子的名声闺誉啊,真是白读了这么些圣贤书!
水溶看谁不顺眼自然不会给谁好日子过,项向就这么倒霉无辜的被整了几次,明着暗着没少吃苦头。
林安乐见了还打抱不平,去水溶面前更是唠叨抱怨,只是话题从自己变成了好哥们项向,先是一顿夸项向,再是一顿损给项向下绊子的人,举拳头咬牙,恨不得吃了。
好嘛,这可是好嘛,不但没出了气还把林安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项向身上了。‘
水溶装着笑,僵了脸,眼睛都要气红了。
白眼狼!
林安乐说着说着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诚哥,你的生辰是不是又要到了啊。”
水溶愣了愣,“啊......啊......”
每年生辰都自己不用记的,水浚简直就是爱弟小达人,什么节什么大日子都叫水溶进宫,更别提水溶的生辰了,那可是宫里定期举办的大日子。
林安乐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你生辰要怎么过啊,还是像去年一样吧,你从宫里回来了我来找你,送你什么可不能告诉你。
还给你做面吃,这次肯定比上次好吃,特意向姨娘学了的,等着看我小露一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啊,打卤的?我虽然是练过可也没法做那些什么什么山珍海味做辅料的面,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也不会做啊。”
林安乐絮絮叨叨絮絮叨叨,话题瞬间从项向转到水溶身上。
水溶瞬间就不生气了,笑意暖洋洋。
“你费什么心,厨子那么多,就连一碗面也做不来了还?你个猴子,跳个蹿的有你,上次做个面手上被划拉好多口子。
再说了,‘君子远庖厨’,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官了,讲究一点总没什么坏处。”
林安乐构想的还很不错,听了水溶的话翻了个白眼。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你懂不懂啊,拽什么文,还什么君子什么庖厨的,仁慈能当饭吃啊。有这点好心给牛给羊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街上乞讨的老头老太呢。
你可是别打岔,我正说着呢,跟你说啊,我现在做的可好吃呢,保准你吃的掉了舌头......”
林安乐说的叨叨叨说个不停,阳光照进来身上镀了一层光,说着说着还指手画脚一番。
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是三十年后。
水溶想着,面前的猴子还是这么唠叨,笑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情能打倒,大白眼也翻得很有力度。想什么是什么,喜欢看戏喜欢祸害花草和锦鲤,明明心软有点傻但还是坚持假装高深,坏心眼多得很满肚子没个好水。
如果现在自己不行动,那么那个时候,还是依旧这么美好的猴子该是在谁的面前这样呢?
该是属于谁?
该是为谁不管圣贤,不顾世俗?
水溶突然伸出了手,按在林安乐的头顶。
林安乐最近都被呼噜顺手了,你随意,我继续,反正我话多。
但是出乎林安乐意料的是,水溶没有揉搓自己的头发,而是站起来倾身。
在自己的嘴角,轻轻的,一点。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
林安乐扭头跑了。
真的是,扭头,就跑。
飞快。
水溶摸一摸嘴角,看着林安乐飞奔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拿下了吧,拿下了吧,这猴子日后在谁的面前自己能受得了呢。
林安乐知道亲情,但是不太懂爱情。
贾敏没得早,林安乐对于她和林如海之间的感情已经没什么记忆。何姨娘是姨娘,她与林如海之间怎么能称得上是爱。
林黛玉和李闻之间是爱情吗?他们成亲之前只隔着屏风见过一次面。
水雅和李西之间是爱情吗?但是两个人隔三差五还是吵架。
林安乐只知道贾宝玉是吃着贾家丫鬟嘴上的胭脂长大的,整日里情啊爱的挂在嘴边上,对谁也是闻声软玉,缱绻多情的样子。也知道贾宝玉偶尔和外边的小男孩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话里话外的尽然都是暧昧滋味。
但是他整日里没心没肺的,从来都没在自己身上想过这些事情。
但是今日的水溶,今日的举动,该是什么意思呢?
那时的眼神,那时的嘴唇,那时的温柔。
但是除了那个吻,甚至轻的都算不上是一个吻,其他的不是一样的么,不是和平日里是一样的么。
水溶身边的人自己从来都没见过,但是也是知道王府里是有那些人住的院子。
难道水溶对自己,和那些人,一样么?
说的远点,以前呢,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是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